屏幕中的男人肩膀寬闊,領帶松散,白襯衫被優越的骨骼輪廓撐起,即便長途飛行了近二十小時也不顯皺,微敞的領口隻是露出凸出的喉結,就夠讓人浮想聯翩。
想他這樣常年零绯聞坐懷不亂的男人,若遇見心儀的女人,陷入滔天情谷欠之時,會不會帶着毒蛇般的侵略性,他那總是潔白不皺的襯衫會不會有沾上紅唇印的一天。
林玺屈着雙膝坐在沙發上,手中晃着一杯紅酒,時不時興起抿一口,客廳的燈已關,隻留一盞落地燈,照亮她噙着笑的豔麗紅唇。
美眸流轉,視線仍舊落在手機屏幕上,那張充滿陽剛男人味的臉。
男人冷肅又挺拔,鼻梁很高,一雙漆黑狹長的眼睛如深潭,長着這樣一雙眼睛的男人通常城府極深,性格也冷清,并不是普通女人可以駕馭的了的。
“你問的很好。”
明明是不愛笑的男人,此刻英俊冷銳的臉卻挂着很淡的笑意,直視着鏡頭,或許在對鏡頭後的未婚妻訴說多年不變的深情專一:“我的婚期不變。”
手指往回一拉,圓潤的指尖蓋在屏幕上輕點,暫停,畫面又定格在男人微笑的時刻。
林玺嫣紅的小嘴勾開一個嘲諷的弧度。
“幸福要昭告全天下嗎?啧啧。”
虛虛晃着酒杯,仰面,将微涼的酒液送進喉腔,并沒有心曠神怡的微醺感,反而胸口涼飕飕的,腦子也越發清醒。
屏幕暗下來,男人刺眼的微笑也随之消失。
這個世界對她的羞辱也暫告結束。
林玺像貓一樣倦懶蜷在小沙發上,黑亮直發垂落在肩頭,沒什麼溫度的視線穿透涼夜,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哥哥的愛情可真是感天動地啊。”
手機被冷落扔在一邊,她在黑暗裡涼絲絲地呵了一聲,輕啟唇瓣:“那就祝你今生幸福喽。”
*
深夜快十點的嘉益集團大樓。
男人寬肩腿長,站在偌大的落地窗邊,城市燈火明亮,這裡面有不少是嘉益房産蓋起來的房子,但此刻于他,隻不過是他腳下的風景罷了。
這幾年工作節奏快到很少有人跟得上他的腳步,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帶領着集團走出危機闊步向前,但林啟川并不是機器人,他也有很累想要停下駐足的時候。
習慣了每日工作後先在這裡站一會兒,這是他每天留給自己的休憩時刻,去仔仔細細辨别每一處燈光,在無邊的沉默中勸說自己戒掉急躁。
“查到了嗎?”
他單手插兜,背影冷冷清清,手裡既無煙也無酒的影子,這些能讓精神短暫麻醉放松的東西,他已多年不碰。
助手馮科是幾個助理之中跟随林啟川最久的,從他接管集團伊始就跟着他做事了,時間久了,比其他幾個助理知道更多。
比如,老闆的私事。
一年前,他被林啟川提拔,去分公司做負責人,隻是還挂着助理頭銜,其實已經很少參與日常的助理工作。
前幾天他突然被老闆深夜叫到辦公室,就預感不對勁。
老闆才剛結束一宗大額并購案回國,二十個小時的飛行已經夠折騰人了,又被各路記者在機場堵了一通,他竟然還有精力回到辦公室,召喚他這個助手。
“查到了。”
馮科全身一凜,知道老闆最想聽什麼,但心裡又不免打鼓,隻因這兩天查到的信息并沒有老闆想要的那麼多。
好在,至少她回來了。
“機場那邊的監控,可以确定是小姐,她……”
說到這裡,馮帆明顯在躊躇,“她身邊有個幾歲大的小女孩。”
落地窗邊的男人始終不發一言,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跟小姐在一起的男人,目前還在根據他的航班信息确定身份,已經找到他們那天乘坐離開機場的出租車司機,司機回憶,他們在複清路一帶下車,小女孩……”
馮科那顆始終懸着的心又開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沒了平時彙報工作時的痛快利落。
但他知道站在落地窗前的老闆在等着,這兩天老闆的所有工作,甚至今年所有的工作加起來,都不如此刻他的彙報重要。
他硬着頭皮說下去:“小女孩喊小姐媽媽,喊男人……Daddy。”
辦公室裡落針可聞,一股令人窒息的安靜彌漫開。
馮科預料到當他說出這兩天的調查結果時,會是這樣的情形,但當它真的發生,他還是覺得這每分每秒都很難捱。
“監控呢?”站在落地窗邊的男人在短暫沉默後,終于開腔。
“發到您郵箱了。”
林啟川身形動了動,終于表現得像個活人了,垂首踱步,不知道在沉吟着什麼。
“再給你三天時間。”
他惜字如金地發話,不給商榷的餘地,隻再給助手兩天時間,兩天後,他要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裡,在做什麼,甚至更确切的,和什麼人在一起生活。
馮科抹了抹額上的薄汗,大抵知道這是老闆能容忍的極限,若過了這期限,可能眼前的人就做不到那麼冷靜了,應了句“明白”,便行色匆匆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