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若是異常到脫離了掌控的，就要變成反噬自己的毒藥……”

“所以不如就丢了吧。”

“……”

燕落的眸光微顫，不知道為什麼心頭一緊。

他沒有回答，就隻是從鳳凰的書房中告退。

回府的路上燕落邊走邊出神，今日這皇宮裡好像也有些寂靜了……

培養了一把刀，現在這刀的力量脫離了預期的掌控就又要丢掉，鳳凰從前大概不知道如此丢棄了多少的棋子了，好薄情……

燕落這麼想着，可是又瞳眸輕顫。

想來自己不也是在盤算着要把少年丢了嗎，還在說什麼别人……

可是說到底威脅到了自己的就丢掉，這也沒什麼不合理，所以到底有什麼可猶豫的？

自己是在留戀什麼呢？舍不得他的血嗎？可燕落背着這蝕心的劇毒苦痛也已經忍受了幾百年了啊，那些數不清的痛苦難捱的黑夜，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不是也掙紮着熬過來了嗎？

那些時候他的身邊空無一人，唯一相伴的就隻有自己痛苦的喘息。

他就自己一個人，從生命伊始，不也就這樣過了許久許久了嗎？

那到底還有什麼可貪戀的？

那可是條毒蛇，有一日若是醒了，到時候自己該如何？而且要是被那毒蛇知道了自己想喝他的血，他又會怎麼對待自己……

這如何能留得住他？

……

“啊，小侍童瘋了！要、要殺人啊！！”

燕落正想得出神，忽然聽見耳邊的慘叫，撕心裂肺的，震耳欲聾。

他擡眼望見幾個少年的身影跌跌撞撞着飛也似的逃了過來，路過他身側，就算滿臉驚慌失措燕落也能認得出來，那就是平日裡總和蘇沐驚互相看不順眼的那一夥少年，不過這次領頭的那個好像不在。

燕落望着他們頭也不敢回地落荒而逃，嘴裡大喊的那些話，就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心底一沉，猜到肯定是又出事了。

于是向着他們跑來的方向趕過去，竟瞧見了這樣的一副光景——

少年破損着衣衫，腳邊的地面零落着星散血迹，他身前的男孩顫抖着癱軟的身體，滿臉淚痕，瞳眸吓到渙散無光。

少年扯着他的衣領，也不顧對方口中不斷說着求饒的話語，隻舉起自己的拳頭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愣愣地砸了下去。

他那拳頭好像不計後果，像是已經失了理智似的，叫他這一拳下去怕是真要出人命……

“蘇沐驚！”

燕落呵斥着他的名字，少年聽罷那重重砸下去的拳頭猛然停在半空，一陣強烈的拳風陰冷着，吹得腳邊風沙四散。

少年猛地回過頭，臉上是一副從未見過的兇厲神色，一雙散着幽幽碧光的瞳眸像野獸一般，惡狠狠地對上了燕落的眼眸，叫燕落瞳眸一緊。

可少年望見燕落的時候便立馬就回過神來了，兇狠轉瞬即逝，扯着男孩衣領的手也下意識地松了開。

“先生？啊……”

他見到燕落的第一眼似乎還是很開心的，可是再仔細看看的話，卻發現燕落臉色陰沉，望着自己的眸光也冰冷。

他不知道自己妖力失控的樣子吓到燕落了，他隻是伸出手，想要靠近，可是卻被燕落後退的半步又再拉開了距離。

那一瞬間，燕落好像終于是狠下心來了。

那時少年想說什麼，可是還沒說出口，就忽然感覺到自身體深處好像泛起了奇怪的知覺，像是根骨裡有股力量突然間醒了，卻不受自己的控制，瘋狂生長，漸漸地麻痹了他的身子，奪取他的意識……

一時間少年的雙眼發昏，身子也發軟，腦袋暈暈沉沉的，意識也快要支撐不住。

他的身形栽倒下去的時候，那雙掙紮着不願睡去的眼眸裡，漸漸暗淡下去的視線就隻望見了燕落朝着自己走過來的樣子，他逆着光的身影好像還一如當年……

一如當年那個于雪夜裡撿走了自己的樂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