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刺客,大人是怎麼看的?”
皇宮的禦書房,鳳凰坐在案前,如此對燕落問道。
“最省事的,當然還是從那人的嘴裡,叫他自己吐出來。”燕落平淡着答。
“不過現在八成是不大可能了,那人目前的精神狀态看來不是很好,往後也不一定能恢複。”
鳳凰這麼若無其事地說,燕落就沉了沉,擡眼輕瞥了下旁邊那一邊低頭看着奏折,一邊同自己說着話的男人。
要說刺客幹的不就是刀尖上舔血的營生嗎?心理素質總歸不會差成這樣的吧,那昨晚的男人究竟是在鳳凰身上見到了什麼,能吓到魂飛魄散至此?
燕落心裡這麼琢磨,不過他望着鳳凰那一副并不怎麼經心的樣子,大概能猜到背後主使的事,已不再需要自己多說什麼:
“聖上心裡,是已經有數了吧?”
他這麼問,男人唇角微揚,淺笑道:“想趁着歌舞歡騰的時候鑽個空子,若是失敗了還能把禍甩到朝堂重臣的身上,很有想法,可惜的不過是——甩錯了對象罷了。”
如今這天下,就連路邊的乞丐都知道當朝皇帝對燕落那位樂師大人的賞識,他在宮裡的地位自然也不容挑戰,要同他作對分明就是自讨苦吃了。
“朝堂裡不會有這樣的蠢人,有的也就隻能是那些外來的家夥了。”
可就算是一早就看破了的事,這禍也還是要有人來背,鳳凰現在志在朝堂,還沒有出去開疆拓土南征北戰的打算,自然也不想過多招惹是非,這一次既沒激起什麼水花,那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是。
隻是好在昨天那刺客被半路截下了,不然他的刀要真的刺過來,殺不死鳳凰,隻會把他皮囊下的秘密捅破。
隻因為神獸的血和普通生物的不一樣,其間自帶溫潤靈氣的盈盈光芒,昨夜若是叫他們得了手,那人妖兩族現在指不定就已經開戰了。
到時候所到之處滿眼皆是生靈塗炭的模樣,那鮮血染紅焦土的景象就好像當年……不知道那樣一番光景,會不會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結果呢?
燕落沒搭話,看起來恍惚間似是有些出神的樣子,耳邊聽見鳳凰忽然問他:
“那隻朱雀還沒找到嗎?”
之後才回過神來,又頓了頓,輕淺着答了句:“……還沒。”
那時鳳凰擡眼輕瞥了下他,望見他低垂的眼簾,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無波。
那一束如炬一般的視線平淡淡地從燕落身上掃過時,一瞬之間似有股幽冷凜凜的寒涼略過了燕落的身子,那感覺同對方唇角淺淡勾起的一抹笑意看來極不相稱,叫人冷不丁地心底一沉。
鳳凰打量着,眸光忽明忽暗深不可測,沒再多問什麼朱雀的事情,可卻是話鋒一轉道:“那隻小蛇如何?”
“……”
燕落聽見他說起蘇沐驚的名字時,還是下意識地微微緊了緊瞳眸。
“好像……不怎麼聽你的話了啊?”
“他年紀尚小,火氣旺盛而已。”燕落隻輕輕淺淺地答道。
“那小奴說去你府上時碰見你正罵他,看起來很生氣,平日裡也鮮少見過大人發脾氣呢,何為所事?”
鳳凰這麼問他,語氣平靜,可是卻給人一種好似不得不回答的感覺,于是燕落微垂着眼簾沉了半晌,頓了許久才開口,輕淺道:
“他領悟了蛇威。”
“哦?這麼小的年紀就領悟了?”鳳凰聽罷也隻是微微笑着,好像并不怎麼驚訝,反而還有些興緻的樣子,隻是那眸光不知道,異常的冰冷。
“之前東宮的人早跟我說過,說東宮出了個人才,就是那條小蛇,我看就算是妖,很多方面也确實算是優秀了,那時我就告訴他們給他足夠的資源和場地,不必再去打擾他。”
鳳凰這麼說,燕落的眸子就輕淺地顫了顫。
這些事燕落之前還不知道呢,他隻知道蘇沐驚的修煉環境越來越僻靜,性子也越來越孤僻,可想來妖本就應該在更加獨立無人打擾的環境裡修煉會更加舒适,便也就沒怎麼在意,今天才知道原來是鳳凰故意的……
那便應該是他有意叫少年激發更多的潛力,日後好作利用罷,那麼現在這樣,或許該如他所願……
“可是性子好像也跟其他的小妖不大一樣。”
燕落開口試探,心裡想着其他的小妖最起碼也知道該夾着尾巴活着,可偏偏這蘇沐驚愣是怎麼也學不會。
“妖本該是獨來獨往的,就算是喜歡群居的妖怪也是同類相聚,那小蛇從小在你身邊長大,也是鮮有的成長環境,性格上有些異樣,大概也算是正常。”
鳳凰平平淡淡地答,聽起來似乎是并不介意蘇沐驚的執拗。
那不是剛好嗎?鳳凰是大鳥又不怕蛇,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把小蛇推給……
那時燕落這麼想着,如此一來似乎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剛要開口,卻又聽見耳邊鳳凰的語氣忽然冰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