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君也隻是權位的代名罷了,按理來說,誰人都可以做的。”蘇沐驚說着,那眸光中忽然閃過了一絲寒涼,聲音也跟着低沉了下去,“要我看,他在那個位子上也坐了許久了,也該是時候換一換了吧?”
一時間,燕落竟呼吸微顫,蘇沐驚的話落在他耳朵裡,恍惚間好像在死去的記憶裡激起漣漪,泛得他的胸膛猛然震顫。
他忍不住盯着面前的那個男人望了許久,自從蘇沐驚第一次出征歸來時他就一直有這種感覺,好像少年每次歸家,就每每會有種不一樣的微妙變化。
此前燕落隻覺得人越長大,就該是越來越成熟的,可是一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蘇沐驚的長大,便是他的一切一切都會同那個蛇王的模子越來越像,無論是那張臉還是那顆野心。
隻是他的野心如今在燕落看來,實在是太過愚蠢至極了。
按理說弱小的精怪一般都該懂得天高地厚的,可為什麼偏偏就隻有蘇沐驚總是學不會啊?難道說蛇王的兒子就該天生這般不知死活嗎?
燕落想來就不自覺地泛起一陣頭疼,輕歎了口氣:“鳳凰是上古神獸,你難不成是想跟他争天下嗎?”
“可不是我想,是他逼我的。”蘇沐驚依舊答得不以為然。
“反正自他把我發配邊疆的那天,不就是在想着叫我離他遠一點兒嗎?我這把幫他解決了麻煩的刀,終于也成了他的麻煩了,如今不想要了就要把我丢掉,那我隻好自己打回去。”
蘇沐驚說話時,眼神中冷然略過的一縷寒光,盯得燕落忽閃了下瞳眸。
“你若是這麼不想待在這兒可以直說出來,何必因為這個置氣。”
“呵,先生看我的模樣像是在生氣嗎?”蘇沐驚輕笑出聲,“我為何要生氣啊?我打天下又不是為了鳳凰,我是為了先生。”
“?”
“我呆在哪裡都無所謂,我隻要先生陪着就好,鳳凰養兵無非是想要颠覆天下,可如果先生喜歡的話,我也可以做颠覆天下的那個人啊。”
可是眼下有鳳凰這麼一個觊觎天下的大boss就已經叫燕落受夠了,他不想再跑出來一個,也不想叫蘇沐驚來趟這趟渾水。
“為我的話,就不要再做這些不長腦子的事情了,做些安分守已的,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等到人間曆經滄海桑田,就再換一處居所,繼續活着,這樣不好嗎?”
燕落這麼說,可蘇沐驚卻沒回答,實話說燕落的那一套說辭他從小聽到大,早就厭倦了,而且若燕落當真向往那樣渾噩于人間的生活的話,為何每次談及,都能從那眸光裡望見淺淡的哀傷……
“所以這一次也是鳳凰叫先生來的嗎?”蘇沐驚轉而問他。
“先生未免也太好說話了些吧?别人叫先生做什麼先生就做什麼……那先生自己的想法呢?”
燕落沉了半刻,才平淡着開口:“……我沒什麼想法,我隻想你不要再給我添亂了。”
男人聽罷淺笑了一聲:“好啊,我也可以安分守己,隻為鳳凰做個忠心耿耿鎮守邊疆的工具,隻有一個條件。”
“是什麼?”
燕落這麼問他,蘇沐驚頓了頓,唇角輕扯出淺笑,擡起的手緩緩指向了燕落的胸膛:
“我要先生的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