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伯說着忽而眼眸微沉,意味幽長着道,“是被什麼東西……絆住腳了吧?”
太玹沉默着沒回答,卻是在唇角勾出若隐若現的淺笑。
想來太玹上一次說的是一點都沒錯,龜伯雖然是年紀大了,可那一顆心分明還年輕得很呢,有的是心力折騰。
可他現在……
“可我現在沒這麼想要這個天下了,人類想要的話就叫他們拿去,反正不管是誰掌控,這天下也不過都是那副模樣。”
“那您父親的眼光也沒關系了嗎?”
“我現在過得比他幸福得多,還有什麼可在意的?”
太玹輕淺地說,龜伯聽來卻一時說不出話來,扶着額頭沉默良久,還是輕歎了口氣。
太玹流浪人間這麼多年,如今性子變得稍微怠惰了些倒也是正常,大概過上一段時間就能想開的吧。
龜伯這麼想着,又無奈開口:“那殿下不想轉生也就罷了,也可用其他法子為現在的這副身軀提升力量。”
“說來聽聽。”太玹眸光輕瞥,随口道。
“殿下帶回來的那隻小鳥身負的力量古老而玄妙,殿下可以将他吃掉,吸收他的力量,以此來撫愈天雷的創傷,也能大大晉升修為與力量。”
那些話被一牆之外的燕落聽見,眸光輕顫。
又聽見太玹沉着聲音開口:“龜伯,請不要再打我小鳥的主意。”
“……”
“殿下那隻小鳥是什麼來路?”
“……我撿來的,有什麼問題嗎?”太玹淺淡着答。
“沒什麼,隻是殿下若想要養鳥,大可以再去尋一隻更名貴更漂亮的品種,這一隻小山雀有什麼可寶貝的?”
“可就算是一隻山雀也總會有人在意的。”太玹微沉下眼眸,似乎若有所思地說着,這種話,從前的他好像從來沒說過。
“總之我會打理好蛇山的一切事務,龜伯大可以放心。”
他說罷,便也就不願再聊下去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隻留下一隻老龜獨自駐在原地,在光線昏暗的屋子裡駐了許久。
燭盞搖曳着燈火,将老龜的身影映照在石洞偌大的高牆上,映出了搖搖晃晃的伛偻黑影。
……
隔壁的房間裡,燕落将那些對話聽得清楚,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的心裡是何滋味,就隻覺得百感交雜、五味雜陳。
他便索性翻了個身,又躺了下去。
沉下眼簾躺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的倦意大概已經過去,現在有些睡不着了……
正煩着,忽然耳邊傳來了輕悄的開門聲,房門好像被人緩緩推開,跟着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燕落沉着眼眸沒去看,就隻耳朵聽着,安靜躺着,裝作是睡着的樣子。
那房間裡,有一隻一人多高的大蛇悄咪咪地爬進來,緩緩靠近燕落床邊。
它身上暗紫色的鱗片在月落銀輝裡淺淺發亮,一雙翠色的眸子晶瑩,閃爍着斑駁光點。
大蛇鑽進燕落窗前的帷帳,輕悄悄地低着頭望着燕落熟睡的面頰,眼睛眯眯,看上去像很是滿足的樣子。
它把帶來的一層羊毛絨被輕柔覆到燕落身上,忍不住用鼻尖輕蹭着燕落的手臂,又把腦袋趴到了他的肚子上。
燕落:“……”
“滾開,你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