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從樓梯下去時,便看見穿着白色運動裝的南禹衡立在她家大廳的藍色魚缸邊,魚缸裡的熱帶魚閃着紅藍色的微光,歡快地遊來遊去,似在好奇地打量面前修長的人影,淡藍色光打在南禹衡冷白的臉上,他的輪廓越來越深邃成熟,漆黑眼瞳裡含着好看的流光溢彩,微眨間将藍光剪碎,滿室旖麗。
秦嫣站在樓梯上盯着他,竟然,一時忘了下台階,她見過同班女生的愛豆,有高大帥氣的,有酷拽有型的,但她可以肯定沒有一個偶像明星有現在的南禹衡好看。
那是一種由内而外的矜貴和沉澱,不拘泥于這個輕狂的年紀,雅緻脫俗卻深邃幽然,他轉過頭的刹那,細碎的眸光落在秦嫣身上,她突然心頭一陣慌亂,不自覺緊緊抓着樓梯把手,聲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樣從嘴裡發出幾個字:“你是……是來要床單的嗎?”
南禹衡雖然沒有動,但眉宇間微微攏了一下,秦智還沒有回來,孫田鳳在樓上做事,大廳空無一人,尴尬的空氣飄散在他們周圍,饒是南禹衡向來從容的性子,忽然遇到秦嫣這麼毫無章法的問題,也一時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秦嫣的思想卻很簡單,自從上次那件事後,整個暑假她和南禹衡都沒再說過話,就是偶爾在家門口撞見,她都跟見到鬼一樣拔腿就跑,他這麼猛然來家裡找她,隻有一種可能,找她要床單來了。
她見南禹衡沒有說話,白淨的臉紅透了,轉身就跑了上樓,把早已洗幹淨疊得整整齊齊的淡藍色床單抱了下來,然後頭都要低到地下去了,走到南禹衡面前将床單遞給他,搞得南禹衡也莫名其妙有些尴尬,他來當然不是來要床單的,實際上,他壓根不會提那件事,然而看着手中還泛着洗滌過後清香的床單,有些……不大自然。
随後南禹衡從身上拿出那個U盤給她:“來給你這個的。”
秦嫣忽然有些怔怔的,更有種一頭撞死的沖動,她匆匆接過U盤,卻聽見南禹衡問她:“東西哪裡來的?”
“我哥電腦裡的。”
說完還有些好奇地擡起頭:“你看了嗎?反正你在家時間多,無聊的時候可以多看看,對你應該挺有幫助的。”
南禹衡臉上的線條越來越僵硬:“不要把什麼都給我,你憑什麼認為對我有幫助?”
秦嫣倒是有些不服氣:“話不能這麼說,你雖然領悟能力強,但多看看總是好的,提早學習嘛,以後肯定能用得到,别以後用到的時候又不會,你看完視頻還可以自己練練呀。”
“你……神特麼不會!”
說完從褲子口袋掏出什麼東西往旁邊的矮櫃上一拍,頭也不回地走了,把秦嫣搞得是莫名其妙,還拽了拽衣角反省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呀,怎麼能把向來清冷沉穩的南禹衡給氣得飙起髒話來了,見了鬼了!
她愣了老半天才把視線落在矮櫃上,伸手拿起小盒子,居然是個嶄新的手機。
其實班上同學有好些都有手機了,特别上了高年級,但秦家一直沒有給秦嫣配手機,一來秦嫣不像其他女孩子喜歡逛街出行,她大多時間都在琴房,不會亂跑,家裡人随時都能找到她,二來她也很乖巧懂事,從來沒有跟秦文毅提過買個手機這件事,事實上,自從秦智不停告誡她家裡很窮以後,她壓根沒有主動提過要買什麼東西,反正平時她也什麼都不缺,家裡也沒人想起這茬。
她明天就要開學了,成了一個真正的中學生,景仁中學不可能有學生還沒有手機,這種電子産品對貴族私立學校的這幫孩子都是基本配備。
但南禹衡想到了。
晚些時候,秦嫣好奇地搗鼓她的新手機,還把哥哥的号碼存到了手機通訊錄裡,秦智回來看見後問她手機哪裡來的,她說南禹衡送給她的。
秦嫣從小到大送過南禹衡不少東西,每次出遠門看見好玩的總能想到南禹衡,南禹衡很少出門,日子過得清淡,這大概是他為數不多送給秦嫣的東西。
秦智倒是有些說不出什麼情緒,大約是最近自己身上發生的事,竟讓他忽略了秦嫣。
秦智清楚南禹衡不會要他的錢,但後來他還是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台單反讓孫田鳳拿給南禹衡,還了這個禮,當然這是後話了。
同一天秦嫣成了一個初中生,而秦智和南禹衡都是高中生,景仁中學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有一個羅馬柱式的恢弘拱門之隔,但基本上形同虛設,因為最大的操場和一些先進的多媒體大廳,包括大禮堂都是共用的,所以初中部經常能看見高中部的學姐學長,反之亦然。
而這屆初一新生中,最備受矚目的就要是秦嫣了,剛開學第一天就有非常多的學姐來到他們班門口圍觀她,送她的小禮物塞滿了整個抽屜,這都要托她有個萬人迷老哥的福。
秦智開學後理了個寸頭,山地自行車換成了黑亮的摩托車,經常穿着黑色皮衣騎着摩托車穿梭在校園裡,雖然老師們見了都會皺眉頭說他幾句,但卻沒有老師會為了這事特地興師動衆地找家長,畢竟大家都知道這小子成績好得逆天,學校多項市裡的競賽每年都指望他拿名次,好做成績通報宣傳。
雖然他我行我素,桀骜不馴,但學長們卻不敢輕易找他麻煩,高中前的軍訓秦智打了幾場架,他成天泡在柔道館,空手搏鬥的技巧出神入化,聽說連教官都看他不爽找他單挑,他直接把人家當過兵的教官給打趴下了。
幾場架直接讓秦智在高中部名聲大噪,家上他身邊長年圍繞着一群像端木翊這樣能用錢砸死人的公子哥,因此秦智兩個字更是讓人忌憚。
畢竟一個要錢有錢要打能打成績還逆天的存在,讓人不忌憚大概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