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存在一個問題。”和尚說，“我們之前已經找出線索，但它為自保，會【抹除】我們的記憶中這一概念，諸位你們現在應當無法想起有關它的記憶吧。”

衆人下意識去想。

“奇怪……确實沒有……”

“也許我們能想起來……呃……”說這話的眼鏡男眼神突然渙散，緊接着就臉色難看一頭往地上栽。

我好心地扶住了他，然後再他身上聞到了一絲絲熟悉的香味。

我身上的那股黑霧又不聽控制地溢出，繞着他的腦袋吞噬了那股氣息。

“......多謝前輩。”眼鏡男聲音沙啞，微微側頭，似乎是不好意思和我對視。

“沒什麼，順便加一餐。”

“......我尚未說完，黃苓......”和尚看起來有點無語，“我之前試過，思考【核心】是會被精神誘導的，譬如之前。”

“可你甚至說出了這個詞，淨元大師。”

“本宗秘法。”和尚微笑。

“......”

“那我們要如何找到......那東西呢？”小狗狗問。

“阿彌陀佛......這就要麻煩您了，前輩。”和尚恭敬地朝我合手行禮。

“我？”我手指自己，“可我不知道核心在哪兒啊？”

說出這個詞時，感到一瞬的恍惚，随後又聞到味道，眼前一暗又一亮，黑氣跑到我腦袋上了。

“就像您之前救我們那樣。”

他一說我莫名其妙就理解了。

“對啊！我隻要跟着感覺......黑氣會指引方向的。”

那股熟悉的味道，指向越濃，越香，就會越純粹的力量。

在我注意到氣味後，它們就變得像電子地圖裡指示目标的光點一樣明顯，甚至在腦子裡形成了粗糙的位置圖。

味道越濃的，顔色越亮，一眼掃過，感覺起碼有幾十個主亮點，而整塊區域都微微發亮，除了我們這裡，還有幾處，突兀地暗下去。

那裡也許，大概，應該是我們剛剛走過，我加過餐的地方？

跟着地圖，從近到遠，挨個進去。

大同小異的布局，大同小異的裝潢，那些【神像】都是一樣的醜，可能區别就是身體上多幾根手，多幾隻腳，多幾隻眼睛，或者多幾個動物特征的尾巴之類；衣服花紋，款式，裝飾品略有不同，攜帶的【意識】提供的能量味道都是一樣的。

區别在于，随着虛拟地圖裡變暗的地方越來越大，原本表面上隻有吞噬本能的寺廟【情緒】越發明顯，甚至是——【憤怒】，【恐懼】。

也許是越發稀少的能量激發了它的【恐懼】，它制造的幻象越發恐怖，借由殿中神像，以及其它帶有臉的雕像，發出了憤怒的呵斥。

比如在某處殿内，身上長滿眼睛的神像恐怖地凝視着我們，然後脫離神像，漂浮于空中，每一隻眼睛都迸發出濃烈的厭惡情緒。

你隻是一隻蝼蟻，

幸運地被神所關注；

神會永遠看着你

你罪惡的一生，卑劣的過往，

将在神的審判中迎來終結！

你該思慮自己的過錯。

直視神之人，應被奪去雙眼！

不敬神之人，将永陷黑暗！

這些眼睛這麼說。

瞳孔張開滿是白色牙齒的嘴，它們落在我們身上，瘋狂地撕咬着血肉。

其他人痛苦地呻吟，奮力抗争，可這些眼睛仿佛無窮無盡，消失了一批還有一批。

真的嗎？

那些眼睛在往我身上撲的瞬間，化為一縷青煙，被吃掉了。

憤怒的，恐懼的嚎叫在我大腦裡回想。

好吵啊。

随着進食的結束，幻想也結束了，那原本帶着精神污染的神像也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抽象藝術品。

它們終于連【憤怒】都沒有了，全變成【恐懼】，因而生出哀求。

比如在另外一個神殿，它轉變了态度，不僅沒用幻象攻擊我們，反而偷偷在我耳邊說：

……放過我吧，我絕不會再傷害祂們。

放過我吧，我願意把一切獻給你。……

它的語氣是那樣惶恐，态度是那樣恭敬。

前倨而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面對死亡，就連邪物也會感到恐懼嗎？

聽着它的乞求，我一邊思考着這個問題，一邊看着黑氣進食。

［嗝……］

［哼］

恍惚間，我聽見黑氣不屑地笑出聲。

是在笑這個問題愚蠢？

還是在笑問題對象的愚蠢呢？

也許兩者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