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淵帶給人最直接,最深沉的恐懼。
像永不到底的無底洞,在這裡時空都變得虛無,五官感受不到任何東西,思維都停止運轉,自身存在都變得模糊。
“我”是存在的嗎?曾經的記憶,會不會隻是一種錯覺?
這樣的狀态在仿佛能持續下去時,一切終于變了。
眼前出現了亮光,那個露出白光的洞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我】被洞吸引着掉進洞去。
我看到了熟悉的環境。
茫茫白雪,遠處起伏的山也披上白紗,山下樹木被白色包裹,在昏黃天空映照下美如畫。
可這個環境卻讓我出現了熟悉的窒息感。
我依舊沒法控制身體,而【我】跌落到雪中後也無法控制大腦失聯的身體,但【我】很樂觀。
雖然經曆一番折磨,可現在總算脫離那群瘋子的掌控,自己幸運地還活着,所以隻需要一些時間,就能緩過來。
【我】很樂觀地想。
雖然身體仍很痛苦,可隻要活着,隻要活着就還有希望。說不定,還能找回江雪。
被改造後的身體對靈力的需求變少,更加接近正常生物的軀體,離開低溫保存箱後原本不活躍的細胞代謝逐漸恢複正常,因此身體也逐漸能動,但也感覺到饑餓,口渴。
面對這樣蕭條的正在下雪的山腳下的叢林,幸虧身體不感覺到寒冷,【我】在這裡想盡辦法找吃的,可找不到水源,口渴得沒辦法于是吃雪。
這裡的雪挺幹淨的,我能通過【我】的嘴感受到那股清涼的,尚未被工業污染的純粹的帶着一點點塵土的水味。但吃的勉強隻能薅到一些草,幸虧吃了沒有肚子疼。
可長時間不攝入能量,讓【我】沒法像個正常人一樣活動,我沒法走得太遠去找食物,沒法與更強壯的野獸戰鬥而獲取食物。
為了防止被可能出現的野獸傷害,【我】勉強找到一個隐蔽的山洞躲藏起來。
山洞很潮,沒什麼光,除了些蜘蛛之類的昆蟲,沒碰到什麼動物。
地上的草已經快被薅光了。
【我】完全沒力氣離開這個山洞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似乎有人進來了。
“好大的雪,進山洞躲一躲吧。”有人說話。
“洞裡會有熊嗎?”
“你要在外面凍死嗎?”
兩個人抱怨着進入了這個洞,隻是在靠外面的地方,沒再往裡進,所以暫時沒看見【我】。
從【我】的角度隻能看見他們的部分身體,通過疊滿補丁的,露出幹枯草莖的破舊衣服,草編的露出腳趾頭鞋能看出這兩個人應該是窮苦之人,可能是住在附近的山民。
【我】不想引起他們的注意,于是盡可能壓低呼吸,不發出聲音,天知道對方會不會對【我】産生傷害?
畢竟【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但總是會事與願違,那兩個人似乎不滿足隻在外部躲避風雪了:“外面的雪越來越大了,現在沒看見熊,我們往裡走一走吧。”
“我沒在又濕又冷的洞見過熊,那好吧,往裡走一走,我不想凍死,可以生個火。”
“我沒帶火石。”
“我帶了,這裡有很多樹枝。”
這兩人往裡走了,現在他們還沒看見【我】。
我看見了這兩人的正臉。是飽經風霜的,滿臉皺紋的矮小男人,背着簍子,佝偻着身體,小心翼翼,試探地慢慢往裡挪。
緊接着,他們找了塊高一點的,幹淨一點的地方坐下來,用周圍的樹枝,幹草莖,以及一些什麼易燃的東西堆成小堆,拿出兩個石頭相互擊打摩擦,砸出火花,慢慢引燃了草堆。
不。
【我】絕望地看着火光亮起,什麼都沒法做。
……
“有個人!”
原本已經坐下的兩人被吓起來,往外跑。
但沒過多久,兩人就大膽地跑了回來。
可能外面實在是太冷了吧。
他們又一次往前湊。
“這樣好的料子,是武士老爺們才能享用的吧!我們離遠點,萬一武士老爺醒了,看見我們會殺了我們的!”
“等等……他沒動,是死了嗎?如果死了,我們可以拿走衣服!”
“……可萬一被人發現……”
“大雪天能在這種地方死了,說不定是被人追殺,我們把衣服拿走,不會有人懷疑的!而且你都多長時間沒吃飽了,難道不想吃飽嗎?!”
“難道你想餓死嗎?!這麼好的機會!你到底是為什麼才冒着大雪來這裡打獵的啊!”
“我……我不想餓死……”
于是這兩個人就上手想要扒掉【我】身上這件破爛的白色的實驗品病服。
一邊扒邊還說着,“真是好衣服啊,我從來沒摸過這麼光滑的布,我的手都能把它勾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