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伸了懶腰後,起身開始找撬牆工具,最後從雜物間找出來一隻爬滿鐵鏽的錘子,他翻轉一圈确認還能用後,就馬不停蹄地砸向牆面的瓷闆磚。
直到瓷磚掉落,露出一個凸起一點的人形圖案,蘇以将短刀插了進去,沒怎麼用力,就刨開四周覆蓋的水泥,可能因為裡面中空的空間太大,藏屍的位置距離牆面很近,幾下就戳中了塑料袋,本就腐臭的氣味随着袋子破裂愈發濃郁。
感人的氣味熏得王博咳嗽不止,兩眼汪汪。
水泥被清理大半後,屍體露出了她本來的面貌,滿身經文傷痕,指甲脫落大半,指骨歪到了常人達不到的程度,有指紋的那邊緊連着手掌背面,瞳仁全白,死死盯着砸開牆面的衆人,死不瞑目。
她原本身上布滿經文,随着重見天日,經文如活了一般,從她的屍體表層紛紛湧下,直到完全褪盡,她的屍體表肉也随之一并消去,變成了森森白骨,破裂的塑料承接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一地。
狗子枯黑蠟黃的屍骨暴露在白骨之下,屋外的狗子像是察覺到了靈魂解脫一般,發出了陣陣悲鳴。
是在悼念,又是在歡呼。
悼念主人痛苦不堪的過去,慶祝迎來的新生。
蘇以戴了手套,将白骨裝進袋子裡,收集了滿滿兩袋子,走出浴室後,女鬼迎了上來。
她身上早沒有了可怖的經文符紙,好像詛咒褪去後,她恢複了原本的模樣,贻笑大方,甜美可人。
她酷愛穿白裙子,直到失去孩子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穿過,仿佛心裡的那珠百合花也一并逝去了。
以前她還需要忍耐,等着那個人渣松口,自己就能與她的寶貝女兒,兒子再度重逢,可現在她不需要了,她自己就能踏出這扇房門,找到他們。
她沒有立刻離開,走之前還沖蘇以溫溫柔柔笑了一下:“别吃任何蔬菜,否則就會被同化,這是對于你們幫助我脫離掌控的感謝,我的忠告。”
女鬼留下這一句就原地消息,連抹灰塵就沒留下。
“同化,”王博捏着下巴想了想,“是像那個母親的兒子一樣,被同化成這個世界的NPC?”
剛打開窗戶準備透氣的孕婦驚呼一聲:“廚房!原本隐匿在霧裡的廚房出現了!”
蘇以過去一看,果真是這樣,霧淡了許多,一座木屋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果園之中,看上去隻有一層,不過占地面積不小,起碼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很難不讓人猜想裡面也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
吃飽喝足後,蘇以提着裝有白骨的袋子,帶上鐵鍬,在果園裡勞作一番,算是安了家,好好地将人入了葬。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墳墓上長出了一株幼苗,并以極快的速度,抽芽生根,開出一朵潔白的花朵,那是女主人生前最喜歡的百合。
廚房其實空有虛名,因為當蘇以他們進去後,這才發現是一間更為龐大的屠宰場。
分為兩間,一間開着,一間上了鎖,開着的這間是臭烘烘的牛圈,牛早見慣了人,看見他們進來時連叫都懶得叫上一下,有些閑不住的就低頭幹飯,一個個的飯槽下,竟全是肉類,可牛卻吃得格外津津有味。
殷然觀看了一圈,企圖發現一點青春,哪怕是幹草的心思早被澆得半點不剩。
蘇以更為膽大地掀開了鍋蓋,卻是一鍋菜湯,跟過去湊熱鬧的人群一臉錯愕,這是他們第二次見到蔬菜,第一次是在牧羊人的小屋中,由于牧羊人邀請她們吃菜的心太過急切,沒人輕易動他最後端上桌子的那盤菜,所以僥幸逃過一劫。
而其餘四大沸騰的鐵鍋中,她們随後都一一掀開看過,全是肉湯,隻有一鍋青菜。
牛腿骨在雪白的湯汁中翻湧滾動着,鮮香味撲了滿鼻,可沒人能吊起來胃口。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十分裡有十二分不對勁。
王博突然道:“發現沒,屠夫之前所要的肉類中,似乎并不包含牛肉。”
蘇以說:“屠夫當時索要的,是我們之前所見過的一切肉類,而牛肉隻在我們見過屠夫之後的宴會上出現過。”
王博又掰了掰手指頭:“我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吃過羊肉,牛肉,那……豬肉呢?”
她們或許隻見識過豬被宰割的畫面。
羊肉是牧羊人招待的,牛肉是蜘蛛夫人招待的,那麼……豬肉呢?
已經來不及細想了,門外傳來了屠夫的聲音。
“明天就要用我精心準備的食物去招待客人們了,看樣子我今晚必定要大幹一場了。”
被鎖房間的大門鐵鍊乒乓作響,屠夫打開後罵了一句:“要不是牧羊人那個鐵公雞不願意分出一些羊來由我飼養,否則我的食材将會更多一些。”
蘇以從竈台那裡探出了半邊身子,那個位置恰好能窺見開門房間的三分之一,還是豎屏,他眼尖地瞄見被圈養的鐵欄裡竟然有一條細長的,一看就是人類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