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們被村長安排進祠堂時,首先入眼的是一尊兩米高的泥塑像,女身以虔誠之資,雙腿并合,掌心貼合在一起,右手手腕處,是一串溜光水滑的佛珠,纏了好幾圈,最後一個迂回,在指尖尖上繞着,卻是實物,陰暗環境下,居然還能散出幽幽磷光。
而那泥塑像頭頂,竟蓋了一層厚重紗布,裹得嚴絲合縫的,四角墜下的紗布亦堆積上肩頭,其尾端剛好抵達上胸膛。
村長沒有開燈,隻打了手電,像是生怕驚擾什麼一般輕手輕腳,奇異的是,燈照在紗布上時,竟沒映出半分影子。
村長點了兩隻蠟燭,一左一右在泥塑的兩隻腳邊緊挨着,搖擺火燭下,橘色燈火映出一張幹煸枯黃的臉,如老樹經漫長歲月打磨下來的皮。
他跪下來,磕了兩磕。
“忘卻塵世,早入生門。”
琳娜掏出随身攜帶的化妝袋裡的口紅,再配上小巧化妝鏡,在嘴唇上塗平抹允後,砸吧兩下嘴巴。
“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都想讓我跪,我跪天地,跪父母,偏生就跪不得這種邪門歪道。”
她話音剛落,屋頂就跟受了什麼重物撞擊般,木屑混着塵埃震落一地,前方的泥塑像裡,竟詭異地傳出幾聲女人的癫狂大笑。
她每笑上一聲,屋頂便會劇烈狂震一次,三聲過後,竟如真正的菩薩交心談論般,聲音溫溫潤潤,像是在勸世人阪依佛門。
“善惡有報,福禍相依。”
村長身軀一顫,便不再跪拜,他剛一起身,身後趕着上趟的就迫不及待将其推搡到一邊,自己撲通一聲跪下。
琳娜來了一套極其完整的跪拜,一次性磕可三下,坐起身時,剛剛的鄙夷不屑一掃而空。
“無意冒犯,懇請諒解。”
她這邊剛剛了事,嘲弄聲就順着空氣一路淌進耳畔。
“剛剛也不知道誰在硬裝大尾巴狼呢,牛皮都快被吹破了吧。”
琳娜哼笑一聲,連頭都懶得回:“是嗎?也不知道昨天是誰‘不小心’拿了不屬于自己的物件,被系統選中随機入棺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哆嗦着在墓碑上刻上名字。”
她撫着額頭道:“我記得那位大兄弟叫馮季青吧,我有生之年應該有幸能見到一副宏大的報複場景,想問一下某人給不給我這個機會。”
女人氣憤至極,大嗓門堪比喇叭:“你懂什麼?那是我男朋友,凡事不應該以保護女人為先嗎?那些都是他應該做的,我沒有錯!”
琳娜指尖觸上唇畔,瞳孔放大,嘴巴微張,故作驚奇姿态:“你既然在早上發言時口口聲聲說你男朋友是為救你而死,但你擱置床頭沒喝完的那杯水裡分明下了劑量不小的安眠藥吧。”
“要不是老娘留了個心眼,還真就信了你那一套鬼話。讓我猜猜,你下一步打算陷害誰呢。”
女人攥緊拳頭,雙眼猩紅一片,那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