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現在被她頭部肆意舞動的那些觸手惡心得頭皮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一層接着一層,要不是想救他們的副會長,一定早就逃得遠遠的了。
他們就硬着頭皮跟在老人後面,沉默地看着她走到中央那道門口。
劉奶奶蒼老幹枯的手探出去,“啪啪”的拍了兩下門,對着裡面喊:“阿仁啊,你朋友來看你,你怎麼連門都不給他們開呢?”
她話音才落,那道兩名玩家無論如何都撞不開的門,竟然“吱”的一聲自己打開了一條縫。
劉奶奶順手推了一把,側過頭頂着滿臉觸手笑着說:“你們進去吧,他在呢。”
與此同時,汪南和陸傑看見了被她推開的門内情形,瞬間臉色大變。
——這裡面,竟是一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卧室。
陽光透過窗戶和門口投射進去,足以讓人看清房間裡的一切。
那裡有一張老舊的床,一些簡樸的老家具。
床上應該躺着人,但被被子遮蓋着,隻能看見鼓鼓囊囊的一團。
那麼……之前鐘武開門進去時的“黑暗”呢?鐘武人呢?!
汪南和陸傑同時感到心中一陣發冷。
“快進去吧啊,”劉奶奶慈祥的笑着說,“我得去做午飯啦。”
她似乎真的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和思考,并沒有不懷好意地留在這裡監督二人進門。
等她漸漸走遠後,陸傑湊到汪南耳邊壓低聲音問:“怎麼辦?我們回去找人?武哥怎麼會消失了呢?”
汪南抿了抿唇,側目盯着床上那團凸起,沉聲道:“都已經這樣了,如果不進去看看,我們也許會錯過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陸傑皺着眉反對:“可是武哥就是因為進了房間才出事的,我們不能這麼魯莽。”
“我一個人去。”汪南說:“如果我出事了,你就回去找人。如果我沒事,我就一定能在這裡找到一條重要線索。”
陸傑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堅定,很明顯不管自己如何反對,汪南都已經打定了主意。
“陸傑,武哥救過我的命。”汪南說:“如果我死了,就算是把這條命還給他。”
陸傑欲言又止,最後隻能輕輕歎了口氣:“那你小心,有什麼情況立刻出來。”
汪南笑了一下,毫不猶豫地跨過門檻。
她一步未停,徑直走向那張床,“唰”的一下掀開了那張被子。
令人作嘔的惡臭随之撲面而來,她忍不住偏開了頭,随即又強忍着轉回來,在看清床上情形的那一刻,臉色慘白、渾身發軟地坐在了地上。
找到……鐘武……了。
準确來說,是鐘武的一部分——
床上是一灘亂七八糟的滑膩醜陋的肉瘤。
大大小小的肉瘤像葡萄似的連在一起,每一顆都有生命似的發出似有若無的蠕動。
有的肉瘤上長出了模糊的人類五官,有的像孕婦懷胎十月的肚皮隐約可見其中蜷縮的“人形生物”。
還有……一顆屬于鐘武的頭。
人頭與那些肉瘤大小相近,此時正痛苦地瞪着眼睛,在看到汪南之後,嘴巴一開一合的好像在說什麼,可旁邊黏糊糊的液體聲蓋住了他微弱的話語。
汪南坐在床邊,渾身抖得幾乎出現了殘影,眼淚在一瞬間溢滿眼眶,導緻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
但失去一部分視覺之後,她的聽覺反而變得敏銳了許多,竟隐隐聽見了幾個含混不清的字眼:“南……走……齊斯……”
汪南遲鈍地反應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雖然鐘武變成了這樣,但他似乎還保留着自己的理智!!!
汪南脫力的身體忽然有了一絲力量,連忙抹掉眼淚,手腳并用地爬起來,避開床上那些惡心恐怖的肉瘤,強忍哭腔喊道:“武哥!武哥……你想說什麼?我都聽着!”
她将耳朵湊過去,緊緊咬着嘴唇,連呼吸都暫時屏住,唯恐被其他聲音幹擾。
“汪南……快走…去找……齊斯……這裡…在同化…大家……丁仁…陸甲…很重要…讓齊斯來……”
汪南等了片刻,沒有聽見更多的話,于是用力點頭答應,一開口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那你呢?武哥,你怎麼辦?我…你……我們還能救你嗎?”
“别管……我……”
汪南瘋了似的不停搖頭:“不可以,不能不管你,怎麼可能不管你?!武哥,武哥,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堅持下去,你知道的,我們隻要回到[蓬萊]副本裡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會消失的!武哥,你必須要等我們!”
鐘武似乎想做個搖頭的動作,可他的頭部與幾顆大肉瘤連接在一起,讓他連一點點動作都做不出來。
他隻能非常勉強的笑了一下,對汪南說:“别哭啊……慫包。”
汪南卻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這是當初她被詭物逼上死路時,素不相識的鐘武像英雄般從天而降救了她之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