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黑了……而且不止是黑,也非常的靜,靜得好像是自己的耳朵壞掉了。
鐘武兩隻眼睛瞪到了最大的程度,在死寂的黑暗中不知站了多久,不由自主地産生了一種“身處虛空”的錯覺。
他仿佛已經不在世界上,而是來到了一個徹底獨立的虛無中。
他甚至覺得,這裡的所有黑暗可能都是“活”的——由許多個他這樣的存在構建而成。
但也可能一切都是“死”的,包括他在内——他早在融入黑暗的那一刻就死了,隻剩下一道殘存的意識還以為自己活着罷了。
否則,一門之隔而已,為什麼汪南和陸傑沒有發出任何動靜呢?
“嘭——”
陸傑再次狠狠一腳踹在木門上,力道大得連他的腳都震麻了。
可那道門卻連抖都沒有抖一下。
他咬咬牙,往後退去,打算再來一次。
汪南拉了他一把,臉色難看的說道:“沒用的。武哥連一點聲音都沒有,會不會已經……”
她的話就像一根針刺破了一顆充滿氣的氣球。
陸傑緊繃的身體一瞬間洩了氣,搖着頭不肯承認:“不會的,武哥哪能這麼容易死?他身上還有不少道具的……”
話是這麼說,可他顯然底氣不足。
汪南望了眼紋絲不動的木門,沉聲道:“我們應該趕緊去找其他人,或許他們有辦法呢?”
陸傑連忙點頭:“對對!但也不能把武哥自己丢下,你留在這裡,我去找他們!”
“好,你路上小心。”
話音未落,陸傑已經快速沖到了院門口。
可他卻又忽然停在了那裡。
大門本來就隻開了半扇,他寬大的身軀幾乎完全将其擋住,讓汪南什麼也看不見。
隻能看出陸傑後背繃得很緊,似乎正處于非常緊張的狀态下。
汪南喉頭一滾,什麼都沒問,謹慎地放輕腳步悄悄朝那邊走去。
與此同時,她手腕上的“金手镯”開始微弱的顫動,蓄勢待發。
“……誰在那裡啊?”
被陸傑遮擋的位置,傳來一道蒼老遲緩的女聲。
汪南腳步一頓。
陸傑也慢慢地後退了一步,開口說道:“劉奶奶,我們是丁仁以前的朋友,過來看看您,沒想到您不在家裡。”
他的聲音明顯變了調,其中還夾雜着微微的顫音,仿佛面前的不是什麼老奶奶,而是某種極度可怖的生物。
對未知的恐懼和好奇心,驅使着汪南小心的提起腳步,再次向前走去。
很快,她走到了陸傑的斜後方,視線穿過對方身側的空間,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老人。
難怪,陸傑會一開口就确定那是“劉奶奶”——
那是一個頭發雪白、身材佝偻得直不起腰來的老人。
她個子矮小,皮膚生滿老人斑與數不清的褶皺,松垮的嘴角勾着一抹慈愛的笑。
那樣慈祥和藹的模樣,看上去仿佛正在與自己最喜愛的晚輩對話。
這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奶奶——如果她兩隻眼眶中沒有長滿活生生的觸手的話。
那些觸手好像每一根都有自己獨立的意識,它們可憐巴巴地擠在兩個小小的眼眶中,不斷搖來舞去,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從那地方逃出來,卻又怎麼都無法掙脫。
粘膩惡心的觸手偶爾會趴在老人的臉上或者頭部“休息”,讓她的面部乍一看猶如開了兩朵古怪詭谲的烏青色肉花。
汪南在看見這一幕的瞬間便忍不住幹嘔了一下,好在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原來是阿仁的朋友啊……”
劉奶奶笑着說:“阿仁不是在家嗎?你們沒有見到他?”
二人齊齊懵了一下。
汪南心中暗想,那扇打不開的門說不定這個詭異的老人就能打開呢?
于是她說:“我們剛剛到中間那間房敲過門,裡面好像是有人的,但是沒人給我們開門。”
陸傑反應也很快,跟着說:“對,難道丁仁不想見我們了嗎?”
“怎麼會呢?”劉奶奶還是那樣慈祥地笑着,雙手拄着一根木頭盲杖,慢吞吞地往裡走來。
如果是平時看到老人兩個年輕人怎麼樣都會去扶一下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