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看男主家這桌子,可真是桌子啊。
沈清硯不知道這兩姐弟之間的各懷鬼胎,别人投宿在他家,他倒是盡地主之誼,半點沒有小氣的意思,還分别給兩人上了一杯茶。
“二位别客氣,山間露重清冷,還是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沈清硯道。
單茸在心裡感慨一番,不愧是正派男主,身上的溫潤俠氣和女主如出一轍不說,更是和面前陰郁之下暗藏尖銳的擁縛禮大相徑庭。
她接過沈清硯遞來的杯盞,心中忽然想到,倘若原主遇見的是沈清硯,喜歡的也是沈清硯,是否結局會不同呢?
一定會吧,沈清硯這種人,即便是面對單相思自己的人,想必都會體面拒絕,就算再不喜歡,也肯定不會像擁縛禮那樣,殺之而後快。
胡思亂想的同時,單茸笑着沖男子道:“謝謝沈大俠。”
沈清硯絲毫沒有為剛才和江祁玉之間的争論影響,并未遷怒這兩個陌生人,隻是點了點頭道:“今夜好好休息,等天亮了,我再帶你們去找出山的路。”
單茸捧着茶杯,乖乖點了頭,便聽見擁縛禮也輕聲說:“多謝。”
見二人身上還帶着被樹枝刮破的傷痕,渾身狼狽的模樣,沈清硯主動道:“若是不嫌棄,我這裡還有幾件幹淨衣物,可以先将身上的換下來。”
單茸這才低頭去看,察覺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勾破了絲,且不說明日上路,單是走出這間屋子,便不知道要為沈清硯帶來多少麻煩了。
她連忙不好意思道:“勞煩少俠了。”
沈清硯拿來衣物之後,自覺退了出去,單茸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又看了看面前的擁縛禮。
擁縛禮還在心底思忖着什麼,看着單茸一副要換衣服的樣子,一時間莫名羞惱了幾分。
他騰地站起身來,輕咳一聲:“我也去外頭,阿姐快些換吧。”
見擁縛禮出去了,單茸這才松了口氣。
隻是氣還沒呼到一半,她的心情又奇妙地複雜了起來。
這身白衣一看就是江祁玉的尺寸,雖說她不能要求一位獨居在山中的成年男子有多少适合女兒家的衣衫,可這身白衣還是太……
原主生性活潑愛動,向來隻穿明亮鮮豔的顔色,鵝黃、淡紫、桃紅,從來不穿白衣。
可在得知擁縛禮心底的人從來是白衣翩翩的女子時,她強自扔掉了所有明豔的衣衫,學着江祁玉的模樣穿上了衣帶當風的白衣,終于得到了擁縛禮的側目。
擁縛禮看着原主的臉,一字一頓,隻說了四個字。
“——東施效颦。”
單茸如今頂着原主的名字,已然生活了一段時間,這些時日來所得到的愛與關懷都不是假的,因此在原書中大虐原主的劇情與台詞,也不可避免地讓她心痛。
她低着頭,将竹門打開。
河岸邊,正在替擁縛禮查看傷勢的沈清硯聽見動靜,二人一同轉頭看來,不由得一怔。
借着月光與少女臉上帶着的幾分悲戚,反倒是一種與江祁玉不同的絕色。
正如月光有清冷有溫柔,單茸身着白衣時,也是另一番凄美,就好像遙遙雲端不可攀,擁縛禮握緊了拳,心中難免異樣。
單茸沒注意到兩人的沉默,說:“你們進來吧,我換好了,多謝沈少俠。”
沈清硯最先反應過來,站起身道:“那我來為這位小兄弟上藥,進去吧。”
等二人進了門,單茸替他們關上了門,獨自坐在二人方才坐過的位置。
真奇怪,她想。
剛才開門時,單茸一點也沒有勇氣去看擁縛禮的神情,大概是怕看見對方眼底的嘲弄與不屑,又或者隻是單純地想到擁縛禮諷刺原主的那四個字,有些不忍吧。
分明不是我親身經曆的事,痛卻依舊留在我心上。
單茸擡頭,看向天上的月亮,一時間不知道剛才那兩個人看向自己時,究竟是在看自己,還是在透過自己,看向衣衫原本的主人。
不行,不能再想這個了!
單茸拍了拍自己的臉,從輕微的疼痛中清醒過來。
眼下,她和擁縛禮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都是倒黴才掉下山崖的。
醒來之後,她從谷底向上看過,兩輛馬車都卡在了崖壁之上,周遭出了他們之外,也沒再見過别的單府随從,想必是沒人再墜入谷底了。
也不知道便宜爹爹有事沒事。
哎,還是得為自己多做幾番打算才行。
“姑娘,方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在下。”
沈清硯再次悄沒聲地出現在單茸身後,将一心盤算的單茸吓了一跳。
你們習武之人都走路沒聲的嗎!單茸在心底悲憤地想,面上卻要裝出一副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的模樣,問:“什麼問題?”
沈清硯看着單茸的雙眼,一本正經:“在下難道與姑娘見過?可我對姑娘是半點印象也沒有……難不成是在下疏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