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茸坐在馬車上撐着腦袋,一面望着窗外的風景,一面在心裡腹诽。
不就是單人任務嗎,我自己也能做好!
都不擺爛了,肯定是要認認真真好好幹一件大事的!
百無聊賴撿,她忽然想起來,自己這麼痛定思痛,怎麼沒有系統的表揚?
單茸在心底喊道:[系統哥,我今天都這麼努力了,要不要考慮表揚表揚我啊?]
隻可惜,一向口嫌體正直的系統今天出乎意料地沒有理她。
是出什麼事了嗎?
單茸又喊了幾聲,那頭依舊空空蕩蕩,沒有回應。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小厮在簾外告訴她,長安酒居到了。
既然到了任務地點,就必須收起一切小心思!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将系統的事暫時抛在了腦後,下了馬車後便直奔酒居門口。
酒居台前守着的依舊是昨日的店家,見單茸進了門,也少了幾分詫異,隻是谄媚不改,甚至比昨日還殷切了些許。大概是被單茸出手闊綽驚着了,他點頭哈腰地迎了上來,主動道:“姑娘今日,莫不是也是為玉芽兒而來?”
單茸興緻缺缺地掃了他一眼,将一錠銀子放在了他面前,“怎麼,她今日還不在?”
店家看銀子看得眼睛都直了,連忙摸進袖中,熱情道:“在的在的,昨兒夜裡回來的,小的這就安排她出來!”
收了銀子的店家很是上道,就連昨日單茸和寂無峰包下的那間雅間也被他特意留了出來,服務态度稱得上是賓至如歸。
唯獨不同的是,進門不遠處立了個木雕屏風,映着紅木紗帳,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剛有小二為單茸添了熱茶,便有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抱着古琴,從門口進來。
單茸坐的朝向斜斜對着門,那人一進來,她一眼就和對方對上了眼。
在看清容貌的那一刻,單茸心中感慨,不愧是書中特意花費筆墨,好生描寫過的異域美人。
女子黛眉輕淺,卻點了绛紅唇.
雖說是城中近來時興的妝容,可她眉骨深邃,五官長得大氣,為這因溫婉而得名的妝樣平添了幾分妖異。
“昨日怠慢貴客,當真失禮,”她懷抱古琴,盈盈一拜,目光卻不曾離開單茸,十成十的撩人姿态,“奴,名喚玉芽兒。”
單茸登時心想,不愧是細作,隻消一個眼神、一句輕聲細語,便能俘獲人心。
玉芽兒頭上簪着的步搖微微晃動,随着她的步伐響着,随後,她落座在屏風之後,将古琴放在案上,輕輕調試着。
單茸的目光一直跟在玉芽兒身上,直到對方的身影隐沒在屏風後,這才低下了頭,看着杯盞中的茶葉,暗自思忖着。
自從來到書中的世界後,她真正意義上所能接觸到的人類,要麼是府上的丫鬟,要麼同樣是高門大戶的小姐,唯一有些不同的,也不過是原書的女主。
至于玉芽兒這一類……
單茸從前也是聽人說起過的.
世道艱險,百姓無非想要為自己尋個遮風避雨之處,可男子尚且能上陣殺敵,女子的命運卻隻能随波逐流,野草飄萍一般,自己也無力落向何方。
玉芽兒的身世也稱得上坎坷,單茸痛惜于她此前的遭遇,隻是如今二人身處不同陣營,自然是要區别對待的。
她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對自己說:她是細作,不能留情。
玉芽兒隔着一道屏風,下意識将眼前的單茸當作了世家大族中,不受禮法拘束的小姐,此刻的沉默想來也隻是好奇。見單茸久久不說話,她主動開口,問道:“貴客可有中意的曲子?奴家這便彈給貴客聽。”
單茸的心思哪裡還能放在聽什麼曲上,她擺了擺手,随口應付道:“彈你擅長的便是。”
玉芽兒輕笑一聲,銀鈴般的樂聲随即叮叮響了起來。單茸聽不大明白她的技藝如何,原主不通琴藝,她更是兩眼抓瞎,隻是琴音袅袅間,竟也聽完了一曲。
該說不說,背後培養玉芽兒的勢力當真肯花心思。
單茸雖然不知道這“未成曲調先有情”要花上多少功夫,可原主的記憶擺在那裡,這些年來,原主也算是聽了不少曲,便是連皇宮大内也去過的,偏偏沒有能與方才那一曲相提并論的。
且這一手琴音,更是隻在這小小酒居間聞名,倘若不是她為了掩護自己的同伴離京,甘願主動暴露,想必主角團根本想不到,塞外的細作大隐隐于市,就藏在他們眼皮底下。
單茸撥了撥杯盞中茶葉的浮沫,似閑聊般不經意地開口:“芽兒姑娘的口音,聽着不像是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