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課還沒有結束,天色已經昏了。
單茸分心往院裡看了一眼,寂無峰的身影早已不在。
她隐約記得先前似乎是有個小厮匆忙進了院子和寂無峰說了什麼,隻是不知道寂無峰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單茸回了廂房後才從李書景那兒得知玉芽兒逃走了,繩索有割斷的痕迹,分不清是有人救還是她自己藏了刀。
“我隻是離開了片刻,她就不見了,但我追出去的時候瞧見她進了寂将軍府,要不要再抓她?”
李書景說話時,單茸的神色厭厭,朝他擺手,“罷了,随她吧。”
被玉芽兒的事情耽誤着,十分影響她念書的心情。
無論如何,她都要考入裕文堂,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都暫且抛在一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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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幾日,單茸前所未有的認真。
有幾回寂無峰來府中見她,似乎是為了緩和關系,她也通通用習書為借口推脫了,最後隻留下了他帶來的一件又一件禮物。
倒是擁縛禮常常與單茸見面 ,先生離府以後,她隻能揪着他教自己。
好在這位義弟還是很願意做表面功夫與她示好,習書的水平并不比季先生差太多。
時間很快過去,轉眼便到了學院給單茸定下的考核時日。
這天,單茸一臉視死如歸地上了馬車。
車轱辘碾過清晨的街巷,細碎的馬蹄中又顯出晨時的靜谧,大抵會是持續許多天的好天氣,單茸想倚着車窗想。
書院離府不遠,馬車很快便到了,緩緩停在裕文堂前,單茸聽見外頭春華在喚自己,撩開簾子探出頭去。
沒想到還未下馬車,就已經看見了許久不見的陳煙煙,她在書院門口左顧右盼,顯然已經站了好一會了。
也沒聽說她是這個書院的學生呀?
單茸困惑地瞧着她那副模樣。
陳煙煙正巧也瞧見了她,帶上欣喜的笑,連忙提起裙邊,小跑着過來:“茸姐姐,我聽說你要來書院考核,特意來找你的。”
她聲音清脆,透着可見的歡快,眉眼揚了揚,而後從身後拉出來一人,“喏,我把齊韻也帶來了,我們都是來助你考核順利的!”
單茸這才瞧見了一直躲在陳煙煙身後的齊韻,對方一如既往的低調,要不是主動出聲,想必她還會一直以為這是陳煙煙帶來的小丫鬟。
上次一别,當真是過了好長時間了。
少女們的眉眼都長開了不少,瞧着愈發精雕細琢了。
單茸蓦地想到落水那一日的是是非非,當真覺得恍如隔世。
陳煙煙倒是因着共患難的情分,和她親近了不少,二人也時常書信往來。
如今她小貓兒似的湊在單茸身邊,唠唠叨叨地說着這幾日的見聞,看來是當真對這個世家姐姐有了改觀。
能被兩個毫無心計的小姑娘惦記着,單茸的内心也柔軟了下來。
畢竟一連這麼多日,她都在系統的劇情裡勾心鬥角,見縫插針地找活下去的機會,還險些崩盤。
如今看着這兩張俏生生的小臉,自然心情舒暢了不少。
她沖着二人笑了笑,分别拍了拍她們的腦袋:“多謝兩位妹妹,待我今日順利考完,便請你們去清玉館吃一頓。”
陳煙煙一聽,立刻一蹦三尺高,拉着單茸的手道:“我要去我要去,清玉館做的糯米團子可是京中一絕!”
齊韻不像陳煙煙那樣性子外向,聽了隻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腼腆地點了點頭。
這次小考本就是為了單茸單獨開設的,即便是裕文堂這樣隻供官家清貴學子讀書的地界,也難以光明正大地為單茸開後門,因而才有了這樣一場走流程般的小考測試。
單茸甫一進門,便看見了在廊下候着她的季維安,以及二樓開着的窗台上,探出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熟悉的人總能帶給她幾分安定感,她沖着季維安行了個弟子禮,樓上正逢休息的學子們又竊竊私語了一陣。
今日單相千金應考一事早已傳遍學堂,京中自然有不少人等着巴結,等着看熱鬧,此刻見了單茸進來,空氣中也隐隐有了幾分膠着。
季維安臉色一沉,對着二樓怒斥道:“都溫書去!”
那些圍觀的學子登時收斂了目光,變成了悄悄打量。
單茸倒是在這樣的注視下放下了心來,頗有一種既然已經完蛋了,幹脆直接開擺的灑脫。
陳煙煙和齊韻也隔着窗,沖着單茸揮了揮拳頭,大概是在替她加油。
季維安領着單茸到了西苑,單獨為她開了一間小考室,裡頭已經準備好了紙筆。
見單茸站在門口打量,他歎了口氣,對這個女學生的水平多少有點不放心,不過眼看着臨上考場,終究也隻說了句:“别怕,盡力而為。”
單茸:本來不怕的,但季先生這是鼓勵我還是安慰我呢,怎麼聽上去要我自求多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