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是,好久好久以前了……”玉芽兒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最後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直到她死,寂無峰也沒再看過她一眼。
他隻是看着面前的單茸,一切盡在不言中。
單茸看着那道逆光的身影很輕易地遮住了倒在地上的玉芽兒,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住了嘴,隻是愣愣地看着寂無峰的臉,直到對方一如既往地喚她:“小茸兒。”
人還是這個人,隻是今日之事無論怎麼看,都是單茸想要設局,偏偏入了别人的彀中。
她忽然覺得渾身發冷,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因此抱着手臂低下頭,裝出一副受了驚的模樣,低聲道:“無峰哥哥,我……我不該來的,我想回去了。”
寂無峰聽了這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派了同他一起來的人去找車馬,送單茸回府。
單茸坐上馬車後,撩開車簾,最後看了一眼玉芽兒,李書景坐在她身邊,正在給自己上藥止血。
玉芽兒還在地上倒着,屍體大約已經被吹冷了,血腥氣撲過來,又消失在風中,同這個故事裡死去的大多數人一樣。
她的手上還攥着一截寂無峰的衣袍,身邊的地上被丢着一個香囊,單茸眯起眼去看,認出了那是玉芽兒當初滿心歡喜,送給寂無峰的那個。
好諷刺的結局,她想。
逝者已矣,又總是對寂無峰傾注了些心力的,最後卻落得這個結局,單茸如何不在這個故事中生出一些兔死狐悲的蒼涼感。
她張了張嘴,想和李書景說說話,好打破車上這令人窒息的寂靜,腦海中突然叮咚一聲,響起了久違的系統提示音。
[恭喜宿主,細作案危機已解除。]
……危機?
那股寒冷又回到了單茸的身上,她想說話的聲音被哽在了喉間。
這竟是場危機?
半晌後,才下意識地抱着腿蜷縮起來,好讓自己的顫抖沒那麼明顯。
如果沒有處理好這場危機,我會是什麼下場,單家會是什麼下場?
單茸腦海中一團亂麻,反複推演着這件事的起始與細節,可更無能為力的,是她無論怎麼看,都無法明确地找出自己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就在被利用的。
設局的人是寂無峰,今日舍命保護她的人是李書景,本該在事件中出大力的擁縛禮尚且沒有出手,就已經讓自己這樣狼狽,那真正的殺局布下的時候,自己真的有能力反擊嗎?
單茸答不上來。
她不止一次覺得自己弱小,但這是第一次,有了無能的疲憊感。
好累啊,單茸想。
她的額角磕在車壁上,颠簸時輕微地撞擊帶來了些許疼痛,而疼痛反倒令她的腦仁有了緩解壓力的輕松感。
連日來的疲憊終于如潮水般沒過了她的頭頂,單茸閉上眼,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那封密谏最終還是到了皇帝的手中。
上面牽連了不少朝中貪墨的官員,為了不打草驚蛇,暗中拔除這些蠹蟲,皇帝不得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