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天氣尚且清爽,晨起時天青,一碧如洗。
單茸從床上翻身坐起,伸了個懶腰,覺得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了,起床也沒有冬日裡那般困難了。
她今日要去學堂,是以梳洗後便收了幾本書,打算好好扮演幾天熱愛學習的好學生。
自從玉芽兒死後,細作案似乎在單府就銷聲匿迹了。
除開二人之間的最後一面,單茸再也沒有聽見過她的消息。
朝堂上的事輪不到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置喙,隻是到了最後,竟然連誰為玉芽兒收屍,又如何處理她潛藏的同黨都不知道。
不過既然是劇情中的空窗期,單茸這幾天也過得如魚得水……
等等,她好像本來就是魚。
總之,安逸的生活正在消磨她的意志,就連總是在政事上操勞的單逢時,這幾日也常常遲到早退,偶爾還有空在府上指導單茸的學業。
親子之間的時光哪怕是對原主,都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溫馨,單茸自然不肯放過和便宜阿爹聯絡感情的好機會,每日在學堂和府院間兩點一線,好好體會了一把什麼叫真正的大小姐生活。
不過她越是放松,越有人要閑得長草。
李書景堅持宣稱他那天所受的隻是皮外傷,根本妨礙不了他做事,每天一有機會就要挂在單茸的房梁上,問她自己究竟還要等多久才能繼續為東家做事。
不難看出,有的人就是喜歡上班,連單茸也為此歎為觀止。
為了不浪費人才,單茸專門死乞白賴地從系統那求了個支線任務,好把李書景打發出去做事,省得每天在府上煩她。
找來找去,系統還真找出一個支線任務——
前些日子,鎮國大将軍家的二小姐與人私奔,此事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
将軍本人被氣撅過去好幾次,幾乎是要出門發懸賞告示的程度,甚至是請托到了聖上跟前,派了不少人幫他去找女兒。
隻是這閨閣的姑娘和将軍府上的侍衛不知是有多大本事,逃了這麼些時日,派出去找的人愣是連一根二小姐的頭發都沒找見。
單茸一看這任務,心想,來活了。
“我覺得你一定能找到她的,”她面不改色地遞給他一封信,“找到之後将這封信交給她,她會明白的。”
李書景聽完自己的新差事有點沉默。
先是替單茸看女細作,又是替她找什麼二小姐,自己一身好輕功哪是用來做這些事的?
他表情風雲變化了好幾次,問:“要是她癡心不改,就是想要跟着情郎怎麼辦?”
單茸一邊詫異李書景的接受能力這麼好,一邊殘忍地比了個手刀,“打暈了,帶回來。可不能讓她落到那種窮小子手裡。”
話是這麼說,可大俠呀,他才不是什麼窮小子呢。
包括二小姐本人都不知道,這位大膽帶将軍府女眷私奔的狂徒,背地裡也是玉芽兒的同事。
潛藏在京都的細作,不一定分屬同一處勢力,就沖這人的行事手段,想必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捏着将軍的女兒,退可威脅将軍。
倘若将軍再愛自己女兒一點,為了二小姐安危而給蠻人行方便之事,也未嘗不可。
倘若到了那一步,單茸實在不知道自己的苦心籌謀到底都是為了什麼了。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自己有了李書景這個探查小達人,什麼人找不到?
要是李書景當真把人帶回來了,那将軍府也要看在此事的份上,同單家有一層私交,往後若是有什麼難處,也有能搭把手的理由。
如此深謀遠慮,我如今是越來越行了!
單茸露出個心滿意足地笑來,拍了拍李書景的肩膀,“李大俠,全靠你啦。”
李書景無奈:“真是欠了你的……你還不出門嗎?”
春華也适時提醒道:“小姐,再不走便要遲了,先生的戒尺可不等人。”
單茸猛地回過神來,毫不留情地推開了李書景,匆匆出了門。
這幾日在學堂已然是讓她産生了些對遲到的心理陰影了,先生們打起手心來可不管是誰家的姑娘少爺,統統照打不誤。
馬車已等在了府上側門,單茸擦着薄汗趕到時,擁縛禮已經在等她了。見單茸出來,他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道:“阿姐晨安。”
單茸在他面前向來是将冷漠勁拿得很足的,此刻也不過颔首,面不改色地迎上去,“久等了。”
“想來是昨夜好睡,阿姐貪睡了片刻。”
擁縛禮倒是一慣會裝瞎的,雙眸燦若星辰,裡頭半點逢場作戲的不耐煩也沒有。
當真是一副十全好阿弟的模樣。
他伸出手,替過了小厮想要扶單茸上馬車的動作,托着單茸上了馬車,引得單茸微微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