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茸罵他不懂。
這帶子是她親手用朱砂墨染的,朱砂耐存,時間越久反而細膩,朱色不會因時間和風雨消散,底色會越來越紅。
沈筝和單茸各系好了一條,單茸袖中還有一條,她掏出來時沈筝要替她系,單茸握着不給,“這條我一定要自己系,系一個高點的地方。”
沈筝方才瞧見系好的那兩根分别寫了單茸,單家老爺,擁縛禮和一個丫頭的名字,這根該不會寫着她和自己吧?沈筝忽然就明白了,單茸是怕羞才不讓他看的。
單茸還在找位置,沈筝卻突然托起了她的腰,抱着她靠向一枝斜生的高樹杈,沈筝竊喜道:“這個位置好,隻挂你這一條,無論你許了什麼都定能實現。”
不遠處的廟橋,擁縛禮因為看見了樹下那一幕,止步在了橋上。
沈筝抱着單茸,臉上滿是少年的歆慕愛意,懷裡的少女雖然隻能瞥見側眸,一旁缭亂燃燒的香火卻能照見她眼底的笑意。
擁縛禮的目光落在單茸身上久久挪不開,如果今日沒有進宮,會不會陪你來挂紅帶的便是自己,陪在你身側博你笑意的也不會是那個無用之人。
擁縛禮入太學有一段時日,單茸想着很快就要離開京城,幹脆也不去學堂了。
得知這件事,沈筝不樂意了,天天從學堂跑出來,到單茸的廂院牆外往裡頭丢裹着石子的紙條。
七七八八總不過是問她為什麼不去學堂,為什麼不見自己。單茸心煩,要是李書景在早讓他把沈筝這小子弄走了。
“哎呦!”
又一顆石子丢進來,不偏不倚砸到了春華的腦袋 ,她哀怨地喊起痛。牆外的人也聽見了叫痛聲,忽然緊張起來。
沈筝往院裡喊:“單茸,砸中你了嗎?沒砸疼吧?”
單茸坐在廊檐下,替春華抹藥膏,對着牆外哀嚎:“砸着了,起了好大的包,痛死了!”
沈筝連連道歉了許久,而後又是一笑:“你總算願意理我了。”
單茸再也忍不下去了,命人把那位沈公子請了進來。沈筝一進來便朝單茸奔去,幾日不見,他思念成疾。
單茸卻橫手攔住他,眼神屏退了下人,才帶着他往院子裡去。
單茸指着滿地狼藉,全是沈筝丢進來的紙包石子,“今天不把這裡處理幹淨,休想離開。”
沈筝從善如流地開始拾起紙團來,忽然轉念一想,又問單茸:“若是撿不完,你可留我住宿?”
單茸坐在廊下,一眼看破他那點心思,“留,睡井上。”
沈筝的動作格外利落,幾下院子裡就清爽了,他還把撿回來的紙團一一展開,疊在一起遞到單茸面前,“為何我問了你這麼多句,你一句也不答我?”
單茸把那疊皺巴巴的紙遞給春華,春華走到屋裡用新點的燭火燃光了紙片,隻剩下一攤灰,用碟子裝着拿了回來。
單茸把那灰遞到沈筝手裡,“七夕那日我在廟裡已經和你說清楚了,我不會嫁給你,更不想嫁給你,你何苦做這些?”
沈筝仍是不死心,“你不願嫁我,是因為不喜歡我,你不喜歡我,隻因你不熟識不了解我,為何不等你更明白我的為人以後再做決定呢?”
“嘿,你倒是自信滿滿,”單茸也忽然來勁了,她起身看着沈筝,“你的為人是什麼?在蹴鞠場上赢不過别人就耍賴,你心悅的姑娘不喜歡你就往她院子裡丢石子?”
沈筝被單茸突然怒氣嚴肅的模樣吓得一愣,水靈靈模樣的姑娘頭一回這樣頂着火氣和自己說話,沈筝還有些不适應,他低下一點頭,語氣輕輕的,“我可以改的,你覺得我做得不好的地方,我都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