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求他看點東西,比登天還難。
然而下一刻,她就聽見季清禮開口:“好。”
“你看,我就說......”她順口接過話尾,忽然反應過來對方方才說的是什麼,瞪大了雙眼:“啊?”
旋即,她就感受到季清禮開了天眼。隻因周圍靈氣全都朝他奔去,他仿佛處在漩渦中心,外力威壓從他向外加重。
窺人因果需天眼全開。
嶽懷姜繞到洛念這邊,看見如玉般的臉龐上那完全睜開的天眼,震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啊?!
說好的不遇生死不能開呢?
嶽懷姜托着下巴跑回音如身邊,指着季清禮震驚道:“他不是向來獨來獨往,對同門不屑一顧嗎,為什麼這麼對念念這麼好?!”
音如反問:“那你為何要對念念好?”
“因為念念可愛啊!”
“或許他也這樣覺得。”
“啊......行吧。”嶽懷姜被說服了,質疑了自己一瞬間,還是覺得不對:“不是,不對啊,這不符合他的作風啊!”
嶽懷姜還在那裡懷疑人生,季清禮已經觀完事情全貌。洛念眨眨眼湊上來:“怎麼樣?”
他抿唇,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幹脆拉起洛念的手腕,将自己方才所見的畫面傳給她。
肌膚相觸的刹那,周遭變換了風景。洛念站在大殿内,前方坐着龍袍加身的男人。他鬓發微白,眼底泛青,整個人看着疲憊不堪。
身側的季清禮為她講解:“這是人間的皇帝。”
洛念忍俊不禁:“師兄,這個我還是知曉的。”
季清禮被她噎了一噎,垂眸看她,握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收緊,表達了自己被拆台的不滿。洛念眯着眼睛,笑着掙開他的手。
後者愣了愣,身體微微繃緊。等感受到離去的溫度又傳回掌心時,他才放松下來。
原來是洛念的手伸了回來。
兩人十指緊扣,洛念牽着他晃了晃,一雙眸子閃亮亮地盯着他。季清禮知道,這就是在哄他了。
他勾起唇角,從她身上移開目光,複而看向面前光景。
皇帝端坐龍椅,周身如同十尺寒冰,威嚴至極。
鐵鍊聲響起,衙役牽着幾人步入殿中。洛念循聲望去,來人隻有兩個,皆形容狼狽,一時間竟然認不出誰是誰。
結合鞠詠詩先前所說話語,洛念猜測,其中有一人是張端之。
果不其然,季清禮道:“左邊那位是鞠夫人的父親鞠古晉,右邊則是張家家主。”
洛念又細細端詳片刻,艱難地辨認了出來。
此時的張端之還不似之後那般滄桑,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正是年輕時。雖被灰土罩身,但挺直的脊背一如既往。
至于另外一位,确與她所見夜鬼長相相同。
待二人被押至殿前,見到座位上的人都心下一沉。
此案若由大理寺查,尚有轉圜餘地。今日面聖,便再無轉機了。
兩人雙雙跪下,行過禮後,居上位者的聲音傳來:“鞠家家主,久仰大名。”
鞠古晉心中咯噔一聲。
這是沖着他來的了。
他連忙行叩禮:“草民不敢。”
衣料摩擦聲響起,坐在龍椅上的人起了身,一步步順着台階走下。繡着金珠的龍靴進入眼簾,鞠古晉感受到一雙手扶住自己臂膀。
“勿要妄自菲薄。”皇帝扶着他站起來,笑得平易近人:“早就聽聞家主富甲一方,竟有四家錢莊坐落各郡。我朝中衆卿一年俸祿,恐不及閣下一月。”
四家錢莊......
一滴冷汗順着鞠古晉額角流下。
各城皆有商人,福富與否,各憑本事。至于錢财是白道來還是黑.道去,無人問津。
對外而言,挂名鞠家的錢莊有五座,實則隻有四座。坐落在赤水鎮的那一座,其實是當今二皇子蔽于聖眼下私藏的錢财。
龍子相争,二皇子是最有可能奪得太子之位的人。鞠古晉野心不止居于遠山城,若是攀附皇權,待二皇子即位,論金銀珠寶,他将一人之下。
二皇子也是這樣許諾他的。
如今,太子未立,事迹卻敗露。
原來,根本就不是什麼貨物缺失。
隻是皇帝知道他與二皇子暗通款曲,又不舍得向二皇子興師問罪,所以拿他開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