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皺眉,不太相信他家少爺會那麼聽虞晨的話。
“沒事我挂了。”
季予溫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小天心急地說了一聲“别挂”,然後又補充道:“虞秘書要和少爺說話。”然後她看向虞晨。
虞晨有苦難言,他聽出來季予溫的聲音在發抖了,應該是不至于去幹什麼不能幹的事,可能就是單純穿少了在外面凍的。
但是就季予溫這無精打采的聲音,情況應該不太好。
虞晨一時不知道是叫少爺還是叫總裁了。
“……總裁。”
“……不對。”
周圍的幾人隻是有些緊張,還沒反應過來季予溫對虞晨對他的稱呼這種無意義又莫名其妙的執着。
“少爺……你”
“不對。”
現在幾人意識到了。
那不然叫什麼?叫皇上?
虞晨甚至懷疑季予溫是裝的了,竟然還有這心思戲弄他?一定沒大事!
“……季予溫?”
“……不對。”
虞晨皺眉,看向身邊的人,是想問問她們平時有沒有對季予溫的不同的稱呼。
幾人都搖頭,她們都是叫季予溫少爺的。
難不成叫哥?
不然是真沒别的了。
“……魚兒,你來找我。”
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比剛才輕了很多。
虞晨驚得手機都從手中掉落了。
周圍人一時也吓得不輕,雖然這句話她們聽着确實沒什麼問題,但是季予溫和虞晨之前認識,虞晨吓成這樣,說不定這就是兩個人之前的某種暗語。指不定她家少爺已經置身險境了。
虞晨愣得很,一動不動。
小天都有些不敢想可能發生什麼事了。
他聽出來了,這次季予溫喊他的是“魚兒”,以前他從來都聽不出來,除非季予溫喊得特别刻意。
而且之前他一直都是把“虞二”當“魚兒”來聽,季予溫曾經有一段時間兩個稱呼來回喊,想讓虞晨能分辨出來,但虞晨從來沒有分辨出來過。
季予溫卻非要說他喊的時候有區别,可虞晨就是感覺沒區别,是季予溫想逗他。
季予溫讓他用心聽,他說用哪聽都聽不出來。
而且這句話,季予溫以前對他說過!
那時候的語氣不是這樣的。
虞晨甚至感覺那些事情還曆曆在目。
-
那是一個雨天,季予溫獨自撐傘在他的秘密基地坐着,他的怒火不斷被雨水淋滅,又不斷燃起。
那種感覺讓季予溫很難熬,他的氣憤難平,但又舍不得對電話那頭的人發火,所以聲音就有些像生氣,又莫名有些像賭氣。
季予溫的繼父的兒子來鬧事,他真想一磚頭砸過去!
但是那樣他會坐牢,他還有舍不得的人,他不能坐牢。
可能他又為自己的隐忍後悔了,他覺得不用磚頭砸,也可以用小石頭,不至于就這麼讓他自己受那樣的氣而什麼都不報複。
季予溫是不可能會忍住不動手的,但都不會造成什麼大問題。
他根本沒錢,更沒有他們能圖的東西,就來他這裡找存在感是吧?
那個時候虞晨是有課的,季予溫估摸着快到飯點了才給他打的電話。
秋雨挺涼,季予溫沒有脫外套,他把外套的袖子捋了起來,裡面是一件短袖。
外面的路上還能時不時傳來車輛在雨地裡駛過的聲音。
如果雨再大一些就好了,模糊車前的窗戶,也模糊司機的視線。
在某個路口,那個路口地上的水要多一些,然後那個人經過,發生一場意外,那麼他的世界就可以清靜不少了。
雨在大一些,砸在傘上、長椅上、地上和垃圾桶上面金屬制的小平台上的聲音就會很大,會掩蓋機動車在雨天緊急刹車的聲音,也會掩蓋車輛猛然撞擊到人體的聲音。
大自然會換一個曲譜演奏。
血迹也被很快沖刷,他的世界重新變得幹淨,隻有大雨過後的某種令人有些着迷的氣味。
一場意外,帶走一個惡人,滿足他一個心願——風雨在激烈些吧。
“喂?在食堂嗎?要不要我給你帶飯?”
男人清朗溫柔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語氣裡有着笑意和寵溺。
與聲音一同傳來的,還有季予溫腦海中的一個畫面——虞晨因為微笑彎起的眼睛,弧度恰到好處的嘴角。
虞晨的眼神總是柔情似水,好像裡面有想讓人一直看着的東西,季予溫總是移不開眼。
他的笑容也有一種很治愈的感覺,看見以後就感覺不好的情緒在慢慢消散。
——還是,就這樣吧。
風太大會吹得虞晨很冷,雨太大會會淋濕虞晨的衣物。
雨聲淅瀝,他可以清晰地聽到虞晨溫柔好聽的聲音。
好像還能與身邊的雨聲有某種和諧的韻律。
雨就這樣吧,風也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