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在哭杜奕澤,那雙秀麗的眼睛裡,全是對她們所經曆過一切的悲憫。三人抱在一起,曹微第一次展現出自己的脆弱;她啜泣着,雙手發着抖。
之後她們拿墊子裹住了屍體,硬着頭皮把屍體藏起來留在器材室裡。她們帶曹微去廁所清理身上的血迹,那時發生了個小插曲,正當她們對曹微染血的校服苦惱時,一個陌生女生雪中送炭,給她們遞來一套新校服。
接着她們經過器材室,好幾名學生在埋頭清理血迹,另外幾人把屍體搬到别的地方處理。它們沒有看三人一樣,卻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幫助她們。
“還……挺……感人的?希望那兩個女孩子沒事吧。”聽完了這個瘋狂的故事,許瑾之對先前的問題作出回應:“嗯,是這樣的,死在這裡的人就是真的死了,屍體也不會回到現實世界,所以你們可以放心,那個人隻會是失蹤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你們的精神狀況,特别是那位兇手,不過反正你們出去後都不會記得這裡的記憶,我讓我的同事多給你們做做心理治療好了。”
“會失憶嗎……”林嘉穎有點難過,她并不想丢失這裡的記憶,這說明出去後大家的關系就會回到冰點,她不想忘記快樂的回憶。
許瑾之卻隻是笑笑,安慰道:“沒事,你們在這裡能成為朋友,出去後一定會的。我會叫她們跟你做朋友的。”
林嘉穎也笑了,她們無所事事地聊了會天,許瑾之蓦地意識到一位被她們遺忘的存在——段千贊,這個未出現在任何故事裡的人。
——
打記事起,周帆就和劉笑然是朋友了。兩個小青梅從幼兒園一直到高中,早就分不開了。哪怕性格相反,可思維卻是同屏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們兩個是最好的朋友,獨一無二的那種。不是閨蜜,她們不喜歡這個詞,因為“閨中密友”總有種封建感,所以就叫好朋友。
普通朋友喊她們“笑然”和“小帆”,而她們關系好到一定地步時,是隻叫對方全名的。
她們總能第一時間理解對方的想法,從來沒有吵過一次架,雖然經常拌嘴,但隻要和對方在一起就是開心的。對周帆來說,劉笑然是最好的存在,像太陽一樣照耀她。
小時候随口說的那句“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已經不是玩笑了,意思是她們一輩子不打算談戀愛結婚,以後要在同一個城市生活,一起買房、旅遊、生活、養老,她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她們共同度過了十幾個春夏秋冬、青春期和叛逆期,可能隻有死亡可以分開她們。可看着劉笑然被黑暗吞噬,周帆第一反應就是連死亡都不可以分開她們。
周帆紅着眼眶怒視杜奕澤,早已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她最後看了一眼大家,毫不猶豫地轉身跌進了黑暗。
明明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從前相處的畫面如走馬燈一樣浮現出來;瘦瘦黑黑的她被欺負,劉笑然勇敢地挺身而出。她笑起來時臉頰上的小酒窩,為了逗她笑而扮的鬼臉……
“周帆,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自己辦了個女子探險隊嘛?”打喪屍的那天晚上,睡在周帆對頭的劉笑然激動地說:“雖然在小區裡走丢之後就被我媽叫停了,但你不覺得現在,此時此刻!我們的女子探險隊又重現了嗎!而且還有這麼多新成員!”
劉笑然,不要丢下我。
對于死亡的懼怕浮上心頭,周帆感到自己在自由落體。陽光好刺眼,可是又好溫暖。摔死應該很痛吧?幸好隻一瞬間的事。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周帆落在了巨大的氣墊上,她的身軀反彈了了幾下,最後穩穩地躺在墊子上。
和死亡擦身而過,周帆後怕地大口喘着氣。不知道哪來的墊子接住了她,又在下一秒瞬間消失,她尖叫一聲,整個人摔在了草地上。
身邊是昏迷過去但安然無恙的劉笑然,以及落入眼簾的黑色馬丁靴;姜姰站在她一旁,雙手叉着腰低下身子觀察她們。
這人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狡黠地笑了:“其實這裡是天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