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把之前給自己留下留好的臊子拿出來,準備切點配菜燴成湯,再煮面,做成湯面。
傅揚換了拖鞋進屋,行動不似平常利落,而是有些拘謹無措的盯着廚房裡的她,想說話到嘴邊又停住,兩隻手在半空中不知如何安放。
像個舉足無措又佯裝淡定的假淡定。
溫白切好菜丁,轉頭發現他還杵在門口,系着粉色小圍裙從廚房裡出來招呼。
“坐呀,沙發上坐。”
她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又說了句。
“飯馬上好。”
傅揚頓時抖擻起肩,收起下颌,雙手抄兜,微微慌亂的目光瞬間從容自若。
他清了清嗓子,耳尖和脖頸無端透着淡淡绯紅。
“好。”
他這才慢悠悠坐上沙發,擡眼環顧一圈,目光落在電視櫃旁插瓶的兩支黑巴克玫瑰,唇角微微勾起。
他目光又挪動似尋找着什麼,然而半天未果,最後敗下興來,目光又落在溫白忙碌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居家連體短袖睡裙,花紋是小雛菊的清新色調,腰間系着粉紅色圍裙。
溫白怕熱,拿小皮筋将剛能紮住的黑發在脖頸處分成兩撮小揪揪,低下頭認真切菜時劉海微微遮住杏眼。
廚房裡咕噜咕噜煮着湯,少女在廚房忙左忙右,電視機叽叽喳喳播放着綜藝節目。
傅揚有些晃神,回憶起三年前的除夕,父母剛好在國内,小媽破天荒下廚,也是類似場景。
他清冷淡漠的眸光漸漸柔和,似寒冰融化,泛着滟漣水光,看着那抹身影。
剛硬的面部輪廓在屋内溫馨的氛圍裡柔和下來,他背靠沙發,嗅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氣,眼皮微擡,目光落在對面卧室床頭櫃上,那束淡雅清新的小雛菊。
瞳孔一瞬間地震,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詫,随即酡紅蔓上臉頰,雖然偏過頭,但嘴角不經意全部揚起。
像壞事得逞的少年,唇角彎起隐匿得意的弧度。
溫白燴好湯從廚房出來,看到傅揚臉頰微紅立刻會意,她從茶幾上拿起立式空調遙控器。
“家裡熱,我忘了開客廳空調。”
傅揚聞此也點頭,視線漫不經心從卧室裡那束花挪走。
“是有點熱。”
看着溫白準備換衣服下樓,傅揚不解詢問,她微微尴尬開口說自己不會和面,要去買面條。
傅揚也沒多想,覺得來做客幹等着不太好,于是主動去買,拿着手機下了樓。
但溫白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他才回來。
傅揚一進門,手裡提着好幾個袋子。
溫白看着他買的好多種面條,寬面條、窄面條、蔬菜面條、塑封的、手擀的,甚至還有兩包方便面。
溫白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
“你怎麼買這麼多?”
傅揚:“你沒說買哪種。”
溫白:......
兩人吃完晚飯,溫白把餐具放進洗碗機,溫白說要寫作業,傅揚神色驚訝的看着她。
“你還沒寫完?”
溫白:......
于是,傅揚回岑旭屋裡去拼樂高了。溫白則回到卧室開始寫作業。
不知怎麼,寫作業的狀态突然很好,思路清明,她一路奮筆疾書,晚上甚至很高效的提前完成了明天早晨的計劃。
在她坐在書桌前握筆伸懶腰準備洗漱睡覺時,手機響起,是白繁珍的電話。
溫白猶豫再三,接起電話。
顯然,溫釉岚聯系了白繁珍,白繁珍詢問她今天如何吃的飯,明天要不要去家裡,被她斷然拒絕。
白繁珍聲音有些虛弱,勉強笑了兩聲,不再像以往那樣堅持說過來接她,然後兩人争吵。
她淡淡笑了笑,表示有岑旭陪着她很放心,讓她照顧好自己。
電話最後在陳嬌嬌無助的哭喊媽媽中挂斷。
溫白看着手機漸漸熄滅的屏幕,耳畔還回響着電話裡最後那幾聲嬌滴滴哭腔的媽媽,和那幾聲低低的、無奈的答應。
挂斷電話的嘟嘟聲,像一記耳光。
以前,自己也是被她這麼愛護的。
她深深吸氣,胸腔卻酸痛的似要炸開。
内心波瀾忽起,驟雨風急,又漸漸平息。
嘴裡一痛,血腥味口腔四處蔓延,她松動自己緊繃酸疼的牙龈,才意識到自己咬破了嘴。她伸手隔着肌膚揉搓不小心被自己咬爛的腮肉,眼睛一熱,視線模糊。
溫白坐起身,顫抖的手立刻點開微信置頂的頭像,找到那三段長長的語音,像快要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了救命稻草。
指尖輕顫着就要觸碰到那個聲音的瞬間,她忽然停手。
然後,緊緊攥拳。
她把自己裹進被子裡,努力抑制不停顫抖劇烈起伏的呼吸。
深夜裡,有些蟄伏很久的情緒會像滿潮反複,平日裡平靜無波,卻在某天深夜驟然洶湧澎湃。
她哽咽着酸脹難咽的喉嚨,忍住不哭,并不斷告訴自己。
忍一忍,就過去了。
.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門。
溫白眼睛紅腫,蓬頭垢面地開門,發現是一身運動服薄汗微出的傅揚,像剛晨跑完。她仿佛突然觸了電,像被夾了尾巴的貓,瞬間關門沖去衛生間洗漱收拾。
但收拾好後再次開門,傅揚卻很無語,投來不耐煩的眼神,伸手提起一袋子東西遞給她。
“早餐。”
她吃完早餐,因為自己蓬頭垢面感到丢臉,幹脆埋頭寫作業奮筆疾書。
一早晨時間,她就把周末作業全部完成了。
早晨11點,她收拾好屋子,就聽到隔壁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