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這腦子！”

符嶽一拍腦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自顧自說起話來打斷了她的問話。

“其他人也很擔心你，我得盡快去跟他們報個平安，你有什麼需要照顧的，就吩咐鹭影吧。

這兩個月來他天天在這裡守着你，哭哭啼啼的，我聽着都覺得煩”

帶着笑意的符嶽匆忙起身，給她掖好了被角才轉身出去。

符嶽疲憊憔悴的神色沒逃過她的眼睛。

寂繁雲知道，這些日子他忙着追查異獸來源，肯定也是辛苦極了。

她免不了有些愧疚，怪自己瞞了中毒的事，才沒能打過那妖蛟。

本該幫他調查，卻惹出這些麻煩，反倒讓符嶽分神了。

算了，日後再找機會。

還沒來得及清淨半刻，急匆匆的腳步聲就從房門沖了進來。

裴見酩停在了離她還有些距離的地方，不知是在回避什麼，他又戴上了那副面具。

習慣了他毫無遮擋的臉，寂繁雲左右打量了好一陣，才捕捉到裴見酩的眼睛。

銀色絹絲遮擋下，努力壓抑情緒的雙眼又憋出了血絲，泛着紅閃着點朦胧的淚花。

他還真哭了，寂繁雲有些詫異。

“你的傷怎麼樣？修為長進了沒？”

放輕了聲音，寂繁雲問詢着他的近況，主動開口打破了尴尬。

像是剛回了神，裴見酩來到了她的榻前坐下。

确認了寂繁雲沒事，他才換上熟悉的笑容。

“紅天師姑給我送了好多靈藥，我的腿傷一個月前就痊愈了，掌門師伯也已經煉化了寒蟾卵鞘，這幾日正慢慢将它化進體内。

這些日子我也不敢離開青源峰，每日都按照你留的功法刻苦修行，現在已經能勉強催動術法了。”

心中一驚，她沒想到裴見酩倒是進展神速。

煉化寒蟾卵鞘本就困難，短短兩個月他竟然能做到催動術法。

寂繁雲眯起眼睛來打量着裴見酩。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長了張荒唐公子的臉，倒是頗有仙緣。

“做得不錯，這回死裡逃生，日後修行要更加努力才行。”

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努力，難得的，寂繁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得了誇獎的裴見酩身體一僵，躲閃着話音也帶上試探。

“師尊，幻境裡的事情......”

“隻是藏楓的幻象，常掌門兄弟二人都曾在如意面前剖出仙骨，大概是那時留下了記憶吧。幻夢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寂繁雲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撒謊。

秘境中她總是帶着傷昏沉，如今回想起點滴還是蒙着輕紗。

在那場幻境裡，他們确實更親密些。

“那常樞垣呢，那場夢的結局又是什麼？”

寂繁雲哽住了。

绛楓寶珠說過，常樞垣的結局本就是注定，自然沒什麼不能交代的。

可裴見酩的眼神分明意有所指，他問的不止是幻境的結局。

避過了他的眼神裝傻，回答的語速也不自覺地加快。

“常樞垣得救之後，受仙術加持境界突破，得到了引雷飛升的機會，可他找人換命替他擋劫，其心險惡違逆天道人倫。

湖底那條妖蛟就是常樞垣所化，天雷過後，是藏楓召喚來的那位仙子貶斥了他，将他仙骨剔除，化作妖蛟，永遠留在湖底守護秘術。

或許是那仙子害怕悲劇重演，這才将藏楓如意一并埋葬。”

看着裴見酩起了身移到床尾，驟然拉開的距離恰到好處的守禮。

藏了險些流露的不忍，寂繁雲歎了口氣。

“幻夢裡的事，還是當作秘密吧。”

裴見酩點點頭，他早料到會是這樣。

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幻境中的寂繁雲傷重恍惚，那些不自覺的依賴和柔軟，大概隻是虛弱兇險間的錯覺。

如今他們離開了幻夢，也該退回到理智的算計中。

幸好，秘術是真的。

冷卻下來的思緒飄忽着，裴見酩心中有了另外的念頭。

他沒想到那秘術還需要取仙骨才能驅動，此時搶奪對自己來說毫無意義。

何況寂繁雲已經徹底把自己當成了徒弟，不僅傾囊所授，還幫助自己尋到了代替内丹的修煉方法。

眼下還是靜觀其變為上。

雖然不知道他的盤算，但看着裴見酩乖巧順從的樣子，一絲懷疑還是升上了寂繁雲的心頭。

秘術的出現在寂繁雲的預料之外，對裴見酩來說，它正是現成的解藥。

幻境中，他也曾看過那卷冊一眼。

雖不至于當時起意，但親眼見識了常樞垣起死回生、根基重塑。

裴見酩難道就一點都不動心嗎？

若是他起了搶奪秘術的心思......

感受到寂繁雲還在出神，裴見酩又笑起來湊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