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繁雲他們還是來遲了,耀眼的金光已經徹底将赤珠吞噬。
“符嶽你停手!他還不能死!”
震動的地面不斷生長出藤蔓和枝條,蔥綠轉眼就結成巨網将他籠罩。
符嶽并沒理會寂繁雲的呼喊,不斷念誦的咒符牽引着赤珠墜向地下深處。
扯下腰間的銀鈴丢向空中,白羽玄鳥載着寂繁雲向法陣中心飛去。
碧穹在前方劈斬障礙,俯低的鳥腹掠過亂石,寂繁雲現在無力牽制法陣,隻能在封印結成之前盡力靠近赤珠。
她終于看到那雙藤蔓縫隙中的蛇眼,瞳孔在映出她身影的一刻瞬間收縮,赤珠掙紮起來。
“告訴我,幕後之人是誰!”
寂繁雲在混亂中嘶吼着,盡力讓聲音穿透重重阻隔。
“業火......葫......”
轟隆的雷鳴聲不知從何而來,一場暴雨随之落下,傾灑在天地之間。
赤珠最後的聲響也被這場突兀的雷雨掩蓋。
寂繁雲還想再追,卻被甩過的狐尾打落一旁。
背脊撞在傾倒的樹木之上,尖銳的疼痛讓她呼吸受阻。
奔湧的泥水加快了塌陷的速度,赤珠徹底被拖進了地底。
青狐俯視着腳下神情淡漠,那道裂開的深谷已被蔥綠層層覆蓋掩埋。
倒懸天地之間,水霧迷蒙,巨獸的身影矗立着,宛若神明。
玄鳥回到了靈器之中,她四下張望想要先确認裴見酩的安危。
可惜遍地的亂石巨木遮擋了視線,寂繁雲根本尋不到他的身影。
刺眼的金光自地下蔓延出來,符咒轉眼覆蓋山谷,在一片通明中,雨散雷消。
鎮壓成功了,赤珠被永遠封在了護山法陣裡。
他的血肉靈犀,将會重置颠倒的靈源,而冥楠谷也将在百年封禁中重煥生機。
腳下又是一陣搖晃,脫力的寂繁雲向後跌去。
一片綿柔将她托起,狐尾的細軟絨毛穩穩墊在身後。
“符嶽,鹭影不見了!”
連忙叫停他要離開的步伐,寂繁雲擔心着裴見酩的下落。
符嶽帶着她在谷内穿行幾圈還是一無所獲,寂繁雲的慌張越來越難以壓制。
望着腳下的濕潤的地面,她的心中浮現出個可怕的念頭。
裴見酩或許追進去了。
不可能!裴見酩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沖到法陣裡找死。
可剛才是她親口說一定要得到答案。
不可能!他們互相利用而已,裴見酩怎麼會為了自己的一句話就去冒險。
難道,是因為自己說要趕他下山嗎?
絞纏的思緒刺激着寂繁雲,胸口慌亂的跳動不知是擔憂還是恐懼,就連她開口的聲音也跟着顫抖。
“符嶽!法陣結成之後,可有通路進入陣法中心?”
“徹骨澤,你們上次意外卷入的秘境,就通向封谷法陣。”
回答了她的問題,符嶽卻沒有要邁步的意思。
蔺慕涵留下的陣法高深莫測,其中蘊含的生機殺意瞬息萬變,縱然自己研學多年也沒有把握運用自如。
他知道,就算裴見酩真在裡面也是兇多吉少。
何況眼下萬紅天身死,長老們還在谷外等待消息。
此刻去徹骨澤,肯定不是最佳的決定。
“符嶽,你先安撫諸位長老,鹭影的事,我可以一個人前去。”
察覺到他的遲疑,寂繁雲從青狐背上毅然跳下。
法陣内的靈力還未穩固,她此刻趕去應該還來得及。
“寂繁雲!你忘了自己怕水的毛病嗎!”
少見的直呼姓名,青狐的聲音帶着怒氣。
“連避水決都用不好,如何能潛到湖底?即便是運氣好你活着進去了,難道打算和鹭影一起死在裡面嗎?”
見她緊蹙眉頭不肯答話,符嶽幻去妖形,恢複了往日的溫和樣子。
“裴見酩為何要進法陣去?剛才你問赤珠幕後之人,可是查到了什麼?”
寂繁雲實在是焦急,時間緊張,她來不及細講機關室裡的蹊跷。
眼下隻能先撿些關鍵的線索說給他聽,勸說符嶽盡快去救裴見酩。
“異獸之災起于三百年前的業火,有人私藏了常樞煥用來封印業火的法器,借助業火的力量煉制異獸供自己驅使。
萬紅天不知為何在與那幕後之人合作,飼養寒蟾為他們馴服異獸提供蟾卵。
裴見酩就是為了這件事追過去的,赤珠已經斷無活路,若是連裴見酩也死在裡頭,我們就永遠都無法搞清楚,幕後之人到底是怎麼找上玄光宗的了。”
太多信息一股腦地湧進來,符嶽有些理不清思緒,他沒想到會是如此複雜的情形。
見他還在猶豫,寂繁雲狠下心再添把火:
“在你監管之下,玄光宗出現勾結歹人的叛徒,符嶽,你打算如何向大家交代?”
神色堅定,她非得找到裴見酩不可,赤珠絕不能就這樣帶着秘密死在谷底。
見她絲毫不肯退讓,符嶽也沒了辦法,隻能答應下來。
“好,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