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裡斯揮了下魔杖,沉重的房門吱呀一聲向外打開,暴露出站在門外的男人。他穿着緊巴巴的舊袍子,黑色的布料上有着斑斑點點深色的印痕,渾身的汗味混合着血腥味,咧開嘴之後甚至露出了口腔裡尖尖的獠牙。
“我說過了,芬裡爾,來我這裡前把自己弄幹淨。”
“哈,真是抱歉,”芬裡爾·格雷伯克龇牙咧嘴的笑了起來,“我住的地方不太方便,你知道的。”
法布裡斯皺起了眉頭,他的嘴角向下,看得出,這位屋子的主人正壓抑着自己目光裡的鄙夷和不滿。但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轉開身,為他讓開了一條通道。
“進來吧。”
格雷伯克那雙狼一樣的眼睛裡閃過令人惡心的光,然後擡腳邁進了這棟房子裡。
牆上挂着的畫像們朝着他們的客人行注目禮,法布裡斯帶着他穿過狹窄而陰暗的門廳長廊走進客廳,和平時不同,所有的窗戶都被拉上了厚重的窗簾,天花闆上吊着的煤油燈發出微弱的光線,照在被精心打理的家具上反射出詭異的光,尤其是那組昂貴的火龍皮沙發,一個男人正坐在那裡,他看起來很年輕,最多隻有二十幾歲,身材瘦削颀長,一頭精心打理的灰色卷發一直垂到肩膀上。
“你遲到了,芬裡爾。”年輕人放下手裡的報紙,頭也不擡的說道。
“伊戈爾,你來的可真早。”
“或許這就是食腐動物和人類的區别。”
格雷伯克那張醜陋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但他卻沒有回擊什麼,隻是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法布裡斯。
法布裡斯沒什麼表情的坐在了伊戈爾·卡卡洛夫的對面。
“别說這種破壞團結的話,伊戈爾。”
卡卡洛夫終于有了點反應,他看了看法布裡斯,輕輕的哼了一聲,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那篇報紙上。
“當我沒說過。”他輕描淡寫的說道。
格雷伯克的胸口起伏着,似乎很快就要發怒,但在場的另外兩人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情緒。
“說吧,主人的意思是什麼。”法布裡斯問道。
“他認為你的提案沒什麼價值,”卡卡洛夫笑道,“對于魔法部那些人,主人需要先留着。”
昏暗的光線下法布裡斯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這麼說,主人還是希望我們繼續僅僅隻是挑釁和搞一點微不足道的破壞?”
“微不足道?”
卡卡洛夫放下手中的報紙的,他的眼神冷酷而銳利:“我勸你最好謹言慎行,親愛的法布裡斯,你最近有些太肆無忌憚了,黑魔王不會容忍質疑他決策的仆人。”
法布裡斯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如果不是這陰暗的環境,格雷伯克應該能從他的眼底看見某種深深的恐懼。
空氣似乎都涼了下來。
“所以我們現在到底要做什麼?黑魔王有什麼指示?”
格雷伯克不耐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卡卡洛夫終于将自己的視線從法布裡斯的臉上移開,幾秒鐘後,他重新靠回沙發的椅背上,緩緩擡起自己的左手,寬大的袖子落下去,露出手臂上一道幾乎已經烙進皮肉裡的疤痕。
他用右手握住了左臂。
突然,那道傷疤變成了一條扭曲的蛇形,在他的血管下扭動起來,法布裡斯驚恐地看着卡卡洛夫突然變得全身僵硬,像是一瞬間已經死去,但他的喉嚨裡卻發出了不屬于他本人的,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該給反對我們的那些家夥送點禮物了,不是嗎。”
他很熟悉這聲音,絕不會有錯。
法布裡斯在恐懼中找回了自己的聲帶。
“您是說......那些家族...我明白,我們這裡有名單——”
“不隻是他們!”那聲音陰測測的說道,“那些隻是軀幹上的爛瘡,等到完成了一切我們有的是時間去清理。現在迫在眉睫的是那群人,我愚蠢的仆人們,你們有多少次失敗的任務了,赫爾穆特,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原因嗎?”
“是......我當然清楚,主人......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好,别再讓我失望。”
幾秒鐘後,那聲音消失了,卡卡洛夫突然睜開眼睛,他猛烈的将空氣吸入肺腔,身體似乎在瞬間又活了過來。
“主人說了什麼?”
他轉過頭,用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瞪着法布裡斯。
黑魔王離開了。
法布裡斯感受到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他力竭般的坐回了沙發上。
“他想讓我們給鳳凰——”
“等等。”
格雷伯克粗粝的聲音打斷了他,他龇牙咧嘴的笑着說道:“赫爾穆特先生,您的房間似乎需要重新打掃了一下。”
“什麼?”
格雷伯克轉過身,快步向着客廳與門廊的轉角處走了過去,就在他消失在陰影中的一秒鐘之後,女孩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