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盯着她的眼睛，就如同剛剛他和塞爾溫的對峙一樣，但最後，是他敗下陣來。

“……好吧。”

他移開眼睛。

“我告訴塞爾溫，我能救他的妹妹，我能讓他的哥哥殘廢，我能讓他接管塞爾溫家族。”

他聲音很輕，特意降低了音量，似乎是怕别人偷聽，但語氣堅定确鑿，斬釘截鐵。

“我能讓塞爾溫重新輝煌，在菲奇·塞爾溫的手上輝煌，我知道他要什麼……”

“——我知道你為什麼一直忍受着馬爾福的少爺脾氣，知道你為什麼和諾特互相取暖——我知道你的弱點。”

比塞爾溫矮上一截的少年扒着門，瞳孔在昏暗的燈光下不易察覺地發紅，他的頭發糾纏在額頭之上，鴉黑的眸子淩厲地望着對方，像一隻勃發的幼獅。

“塞爾溫，”他說，“我知道你的弱點，我也知道你的優點，你難道不想聽聽看嗎？”

他伸出左手，那隻胳膊上緩慢地流着鮮血，塞爾溫望着他，忽然意識到這個人是無法戰勝的。

他不用武力征服你，他不用暴力強迫你，他也不是橫沖直撞的莽夫，死仇詛咒的大殺器握在他手裡，他卻能控制住暴虐。

他反而揚起微笑向你伸出手——就像那向梅林伸出手的亞瑟王——“加入我吧，我們将所向披靡。”

“塞爾溫，你太相信馬爾福了，可是，你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那樣一個幼稚、毫無章法、躺在父母溫床裡的嬌養兒……他怎麼能懂你的痛苦？明白你的掙紮呢？”

“塞爾溫，隻有我了解你。”他走上前一步，“我知道，你還不相信我，對嗎？”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呵呵。”湯姆輕笑一聲，“如果我說……梅娅曾經體弱多病到命垂一線，你難道不好奇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嗎？”

“我？”梅娅詫異道，“你還拿我的事情來騙塞爾溫？”

“我可沒有騙他。”湯姆渾不在意道，“塞爾溫根本不相信我，最後，我喝了一口他壓箱底的吐真劑，又重複說了一遍，他才肯相信我。”

“……”梅娅一時無言以對。

湯姆一點也沒有撒謊：她确實體弱多病到命垂一線，後來又再次活蹦亂跳起來。但那是系統等非自然神力的功勞好嗎？湯姆這種，純屬借花獻佛、春秋筆法、假語存真事隐。梅娅被他氣笑了，伸手指着自己：“那根本不是你的功勞好不好？”

湯姆攤了攤手。

“塞爾溫可是深信不疑呢。我說完那句話後，他眼睛都亮了。”

“……”

梅娅怒道，“哥哥是大騙子！”

湯姆笑起來，他心情愉快地拉着梅娅走進了圖書館。按照塞爾溫說的，諾特應該在圖書館裡，湯姆掃了兩眼，突然感到背後被人拍了兩下，他一轉頭，西蒙·諾特就站在他們身後。

“你……”

“出去說。”

諾特看上去情緒平穩，沒有了火車上當衆掰胳膊的怒火，反而臉色深沉，似乎有話要說。梅娅和湯姆對視一眼，一起跟着諾特走出了圖書館。

一走出圖書館，剛到一個角落，諾特就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把梅娅的魔杖甩到了梅娅懷裡。梅娅莫名其妙地瞪着他，諾特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裡德爾，你赢了。”

湯姆問：“塞爾溫和你說了什麼吧？”

諾特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看上去很疲憊。

“我知道他的想法。”他低聲說，“但我沒有親人需要我去退讓，裡德爾，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灰藍色的眼睛注視着湯姆·裡德爾。

“你到底想要什麼？”

如果隻是憎恨他和塞爾溫之前的行為，那麼裡德爾不會給塞爾溫打一棒子再遞個甜棗

隻剩下一個可能。

他在招攬他們。

湯姆·裡德爾，一個毫無根基的、血統存疑的二年級小孩，居然以上級的地位和身份，向塞爾溫伸出了橄榄枝。

西蒙·諾特不傻，他知道這代表着難以估量的野心和狂妄。

你到底想做什麼？

湯姆勾起一個笑容，他彬彬有禮地向諾特伸出左手——那正是死仇詛咒在的地方。

“我隻是想交個朋友。”

他微笑着這樣說道。

諾特抱胸，冷眼看着，反諷道：“用死仇詛咒沾滿鮮血的手來交朋友嗎？”

湯姆笑容絲毫不變。

“你錯了，西蒙，這是我們共同的标志，它不是死仇詛咒，而是——”

“黑魔标記。”

梅娅接話道，兩隻眼睛亮晶晶地含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