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霧蒙蒙的,海浪不停地拍打着深灰的礁岸,空氣很潮濕,細小的水花從岩石上彈起,濺落在我的袍腳,浸出了一朵深色的花。我攏了攏衣服,企圖用單薄的布片和保暖咒擋住寒風的侵襲。門鑰匙帶來的不适還停留在身上,我的臉被風刮得很痛。活動了下四肢,深吸一口氣邁開步子向前走。
這裡是阿茲卡班。
是的,時隔十一年我才終于下定決心去見見我的老朋友。
嚴格來說他應該算我的前男友,但鑒于我們早已分手,且他實在不是什麼榮耀的人,更何況我們也稱不上是和平分手,甚至可以說是最糟糕的一種分手方式。大吵一架,摔門而去,再次相見就是在他的入獄報紙上和今天。
我想這應該不是每對情侶分手的境況。可我們的關系又實在是特殊,愛意早已消退,恨意卻也不濃,所以在這先稱他為老朋友吧。
“通行證。”
四周飄滿了攝魂怪,黑色破爛的長袍無風自動,死亡的旗幟插滿了整片陸地。
見我走近,它們從四周飛速地飄來,兜帽遮住了醜陋的臉龐,但藏不住蠢蠢欲動的貪婪。
寒冷和絕望包圍了我。
忍住掏出魔杖對它們來個呼神護衛的沖動,我從袍子裡摸出了卷羊皮紙遞給看守,長時間貼身存放讓羊皮紙染上了我的體溫,這令我有點不舍,但溫暖的熱氣在掏出的一瞬間就被攝魂怪驅散了。
它有點遺憾,幽幽地滑到一邊,不情願地把我放進去,陰森森的目光一直尾随着我,甚至在踏入監獄的一瞬間還想吸我一口。
不過我也理解,畢竟我是這裡難得一見有正常情緒的人。
于是我轉身沖它們來了個守護神咒。
大狗從我的魔杖間鑽出,橫沖直闖地蹿向攝魂怪群,把它們撞得四散逃逸。緊接着它又像巡視領地的王一樣昂首挺胸地轉了一圈,最後沖進我的身體,化作藍光消失了。
我的身體暖洋洋的,藍光把絕望與痛苦都帶走了,如同春天般。
我轉身繼續向前走。
忽略那些無意義的嚎叫和大力的碰撞聲,食死徒們興奮中帶着惡毒的眼神和低聲詛咒,我走進了監獄的深處。
這裡的氣味很難聞。
尖叫與狂笑消失了,剩下的無邊死氣裹挾着我,讓我有些窒息。
不過地上的男人顯然比我更狼狽。
曾經光耀無比的西裡斯·布萊克如今趴在地上,與他同在地上的是一盤随意被扒拉過的飯盤。他的兩腮深深的凹陷,臉上黏着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清理過的頭發和污垢,太久沒梳理過的頭發格外的蓬亂,像枯萎的雜草堆砌在他頭上。仔細看他的頭發梢裡甚至混着不知多少年前的飯粒。身體過分的消瘦讓他的頭顯得格外滑稽。黑色的長袍已經不再能掩蓋住身體,皺巴巴地貼在他的身上,隻有袖管的布條還稍帶有飄逸的感覺。
他掙紮着想要起來,不過看起來更像是無意義的蠕動。
我猜他聽到了我的腳步聲。
“好久不見,布萊克。”
我站定。然後挑眉。
語氣裡有挑釁的意味,甚至還帶了點幸災樂禍,嘲笑着他摔門時的态度激昂。
它看起來效果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