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楚回家進門，正奇怪貓怎麼沒有跟往常一樣黏上來，就被餐桌上一束頂光打在一束盛放的粉色玫瑰上。

花瓣上還挂着未幹的水珠，顯然花剛送到不久。

她将禮品袋放在桌上，拾起卡片，看了看，又正反翻轉着看，嗅了嗅，才放下轉身開冰箱倒水。

她也給别人倒了一杯，玻璃杯碰着玻璃茶幾發出脆響，吓跑了貓，可男人連頭都不擡一下。

“這麼晚了，你還特意過來？”她略帶調侃地問。

Lucas手裡是放在這的醫療期刊。明明是借給肖楚的房子，但是從把貓拜托肖楚養後，他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他狀似專注地看書，“男朋友記得你的生日，而我忘記你覺得合适嗎？”

一上來就夾槍帶棒的，肖楚輕笑：“不開心啦？等多久了？吃完飯了沒？”

他伸指推了推眼鏡，假裝随意地說：“李航說你和柯先生去吃飯了。我怕你被什麼不認識的男人拐走，總得看看。”

“噢——”她笑着把外套扔到沙發上，看他眼神始終落在書上，懶得理會自己，于是自顧自地走開，解開發髻，悠然地說：“那是我的結婚對象。你雖然沒見過，但是人不錯的。人家開車三個小時來看我，我總要給别人面子的。而且雙方父母都見過了，不能說不認識。”

Lucas嗤鼻：“我不認識。”

“也對！”從他背後靠近，彎腰替他翻了一頁書，語調帶着幾分玩笑，“要不我找個機會給你們認識一下？”

女人的長發落在頸間，淡淡的香水萦繞，溫熱的吐息就在而耳後。

當然，他隻要稍一擡頭看她，就會看到那條從眼下蔓延到唇邊的紅色細痕。

“你的臉怎麼了！”他猛地起身繞過沙發，一把捧住她的臉，語氣瞬間淩厲：“你的臉怎麼回事！他弄傷的？”

肖楚格掉他的手，安撫道：“不是他，是我不小心……”

“什麼樣的‘不小心’能弄成這樣！”

他不等肖楚答案，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轉身進屋翻出藥箱。

肖楚的視線跟跟着他的身影移動，心裡隐隐覺得這場面有些過頭。早想他會不高興，沒想反應這麼大。

她就不敢直視他陰沉的臉色，隻能低聲解釋：“不懂禮貌的老鄉搶我電話，指甲刮的。”

他動作一頓，擡眼質問：“你是老闆，什麼人能跟你搶電話？他就這麼看着你被人劃傷臉？你這樣還出去吃飯？”

三連擊，直戳核心人和事。

肖楚心中叫慘，隻得把下午的事情老老實實說了一遍。

“你店裡的員工這麼不穩定，才多久就換人？李航拿工資不幹活是吧！”話雖說得兇狠，但但受傷的動作卻格外小心。

連他的發小也被拖下水，肖楚索性閉嘴由着他用溫熱的毛巾給自己全臉卸妝。

看着劃痕長，但是大多是表皮紅腫，破皮的不多，抹點舒緩藥膏便無大礙。

“不過是些小事，不至于讓你這麼生氣。”她低聲說道。

給她看傷口時，鼻尖是淡淡的脂粉氣，毫無消化酶的臭味。

光跟早上差不多的單純氣味便讓Lucas情緒漸漸好些，“你自己不上心，别人就更不會替你小心了。”

“哦……”

“晚上有吃飽嗎？”

肖楚這才想起這問題她剛也問過，反問：“餓不餓？”

Lucas吃得多，但是就是不記着吃。以前她人不在，好了孬了也沒法。現在他工作忙，她開的飯店才好盯着送餐。

“……不餓。”

“再陪我吃塊蛋糕？”

Lucas瞥她一眼：“不是剛吃過飯？晚上别吃太多。”

“可是你已經好多年沒陪我過生日了。”她撐着沙發靠背，故意加重語氣，“這個蛋糕我想跟你吃。”

Lucas打開冰箱時肖楚還問了嘴有沒有長壽面。他無奈歎氣，“你未婚夫那裡過生日的傳統，跟我們不一樣嗎？連一碗面都沒有給你？”

肖楚四處找貓，聲音噙着笑：“我們吃的日本料理，冷冰冰的，不好吃。”

他不滿皺眉，“還吃醬油？那個人有沒有常識？”

燃氣竈開火滴滴答答的點火聲伴着雞蛋破殼的聲音，早就備好的食材隻要簡單下鍋煮就可以出一碗番茄雞蛋面。

他就做一碗，吃剩的就自己吃了。

“你不是西醫嗎，居然信這個？”肖楚冰箱裡拿出蛋糕，又找了蠟燭，發現還少了火機，就尋到男人沙發上的外套裡摸。

“臉金貴，甯可信其有。”關了火撒上蔥花，端着鍋子準備喊人切蛋糕。找不到火機的肖楚卻湊過來，上手就摸褲兜。

Lucas一手端着鍋子，一手拿着碗筷，看她上下其手。“找什麼？”

“火機？”

“沒有。”

“你真戒煙了？”

“不是你要求的嗎？”

肖楚無奈接過碗筷，“可是沒有火機就點不了蠟燭，要不……找張報紙引竈台上的火？”

這顯然更不靠譜。

Lucas直接斷了她的念想，說：“你在那邊已經吃了蛋糕了吧？許願不能太貪心，這樣你的願望就實現不了了。”

肖楚今年的願望沒許成，反倒惹人不高興了。反正事在人為，這要不是跟他吃蛋糕，她也不喜歡糾纏儀式感。

蛋糕就是兩人份剛好，肖楚嗦了根面條便催促對方清盤，用叉子挑水果奶油吃。

Lucas隻是把面都吃了，蛋糕全被他挑出了水果推到對方面前。

趁着她吃蛋糕的時候，Lucas把一張銀行卡遞到她面前。

“背後有密碼。”說完他便起身把被他們倆搞得破破爛爛的蛋糕坯直接丢盡垃圾桶，穿外套準備去上夜班。

肖楚看了他一眼，“别人送禮物，你直接送錢？”

“你不是窮到住地下室嗎？”

肖楚後悔自己當時租地下室賣慘的選擇了。

且不提她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窮二白，就說家裡也不至于讓她吃沒錢生活的苦吧。

好在Lucas後面的話還算合理，“有錢你的生意也好做一些吧。”

“做生意可是要花不少錢的。”她就不信了，家裡斷了幫助，現在他又隻是住院醫，能有多少錢在這裡充大款。

Lucas卻輕描淡寫，“卡裡有十萬，不夠再跟我說。”

“你哪來那麼多錢！”肖楚第一感覺不是高興，而且莫名的有些害怕。

薪金微薄還日夜颠倒，不僅有自己的房産，十萬不夠還能再要？

“這怕不是你全部的積蓄了吧！”

“一年四萬年薪，攢這點錢并不算什麼。” Lucas說：“别想太多，幾年沒給你禮物，一次性補你份大的而已。”

不是，那你這也太大了吧……

肖楚不安地摸摸後頸，“你還是自己拿着吧，畢竟有錢生活才踏實。”

“給你花我就挺安心的，我有困難再找你借就是了。”說話間，Lucas戴上手表的聲音發出了咔哒聲，因而肖楚轉頭看了過去。

她這段時間隻看他住在普通的醫師公寓，永遠的襯衣西褲黑外套，卻沒有注意過，他的經濟情況。

是她自以為是的先入為主了？

肖楚快步走到他跟前，抓住Lucas的手腕仔細看他手上的那塊表。百達翡麗的Calatrava，不算新，但折舊價也需要一萬美金。

她沉默了幾秒，最後隻憋出一點森冷警告：“犯法的事情千萬不要去做。”

Lucas放下肖楚的手，笑道：“别擔心，沒有事的。”

他沒有否認。

肖楚也沒有忘記他在進入肖家，成為一名醫生之前是如何賺到錢生活下去的。

這個人，窮過，也會賺錢。

要不是做了醫師，他隻怕是比自己更出色的商人。

可沒人管他的話，他會做什麼呢？

肖楚看着他拎包走到門口，追上去幫他理了理外套的領子。

“找個晚上陪我去買衣服？”

“下周一午後休息，一起吃飯。”

“我跟他約了聖誕節一起去度假，你幫我參謀參謀？”

Lucas臉色頓時一沉，眉頭跳動。

隻要不提第三者，他能一直裝作不存在這個人。

人好不容易盼到身邊，生日沒有一起過，連對他來說更重要的聖誕節也要被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