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不？”虹姐雖然是這麼說着，但是已經将茶杯一件件地從蓋碗茶盅裡拿出來。

肖楚坐下，擡眼看了看沙發後面一排排的錦旗。一牆的感恩，想在坐在辦公桌那看着這一牆東西，心裡肯定很爽。

“虹姐，你是什麼時候來東部的？”

“四五年前吧。”虹姐笑個不停，跟長大的小女孩一起交換着短短幾年的人生體驗，閑聊有無。

無非是在西部不好混了，就到更有發展的東部看看。林虹說自己年紀大了，退居幕後開診所，但肖楚瞧着她比以前神出鬼沒更甚，并未當真。

“我哥會中醫嗎？我怎麼沒看出來。”女孩子，裝傻是自帶的優勢。

“來，吃茶。”林虹并不知道肖楚對Lucas和自己的事情知道多少，她隻是樂呵呵說：“你哥哥以後前途無量。”

“畢竟我已經好多年沒跟他聯系了，他買了房子之後我才知道一直是虹姐你在照顧他。”肖楚喝了口茶，也是笑意盈盈，“我現在回來是為了修複我們一家人的關系，這次上門就想感謝虹姐的，希望虹姐以後多照顧我哥。”

說的倒是真，但林虹也隻是客氣：“我照顧他也是應該的，畢竟我把他當幹兒子。”

幹兒子？肖楚心中隻覺得可笑。

哪個做媽的舍得讓自己的孩子一直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難道不是為了孩子的未來，林虹又如何需要把自己的親女兒隐藏得嚴嚴實實。

“我今天來，真的看不出這小小診所，能讓哥他幾年在你這裡賺的，還能買車買房了。”

虹姐點了根煙，“人總有生老病死，我們也不單單是為了錢，也是希望幫助别人。小姑娘，你也知道這一年上千塊的保險，有多少人交不起。”

“當然，治病救人那是行善積德的好事。”肖楚又擡眼看着一牆的錦旗，說，“我隻是擔心我哥，他現在還沒有完全可以自由行醫，就怕有什麼意外……”

林虹心想，雖說無疾而終，但Lucas也沒算白疼這個妹妹。她沒有多說，隻讓肖楚放寬心，承諾就算診所出事，也不會叫他丢了前途。

有這話肖楚當然高興，但是她也隻聽一半。

“虹姐，您離開西部後我們家也沒機會感激你替我們照顧他。您這幾年幫我哥，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其實不敢多問。”肖楚說話淡淡的，發自内心的憂愁，“他快要拿到執業許可了，我其實希望他能遠離這些危險的事情……所以我這次來，都不敢跟他說，我怕他生我的氣讓你們有了嫌隙……”

她隻想Lucas跟診所撇得一幹二淨，跟這個人再無瓜葛才好。

虹姐大笑，“你那就不擔心我生氣啊？他現在也算得上我們診所的搖錢樹。”

“虹姐願意提攜我哥，必是出于愛心。以後我哥事業穩定了，完成了五年的住院醫，您有需要他再來幫忙，我一定支持，幫您做工作。”

虹姐剛才已經把自己擡到了道德高點，肖楚樂于奉承，她傾身繞過茶幾坐到虹姐身邊，握住虹姐的手說：“姐，這幾年我常覺虧欠他，是我對不起他一走了之。若說我的自私隻是為了他的前程您也不信，但是他以前太辛苦了，能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說到這，肖楚眼眶泛了紅，“我以後也沒有多少機會照顧他，不想他再遇到什麼磨難。我想虹姐您能理解的。”

虹姐就算再如何要強，她知道他們兄妹的感情。此時見肖楚心中還有情，心裡難免傷懷。

她拍拍肖楚的肩頭，勸慰她：“你别擔心，他現在很忙已經不怎麼來我這裡了。雖然做不了承諾，但是我盡量少找他吧。”

人在他鄉總希望尋找慰藉，甚至不需要考慮年齡。一樣的性别一樣的種族就足以讓她們很快有了心心相惜的感同身受。

林虹問起肖楚現在的生意，兩人又談了一些事。肖楚說着話題，坦言手裡有陳海龍送到她那裡用工的人的名單，又幫他處理一部分的現金，到林虹邀請她下次一起吃飯叙舊。

肖楚也坐了快一個小時了，起身作别。

林虹送她從後門離開，臨了問她一個問題：“小楚，你知道他對你還有情嗎？”

肖楚擡頭看了看灰灰的天空，沒讓人多等，便說：“我知道。但是虹姐，光靠感情是不行的，我們吃的是飯，走的是路，我們得靠這些生活下去。”

在回去查爾斯城的路上，肖楚打開車子的頂棚吹了一路的冷風。

壓榨人的工作時長後，花三個小時的路程去搞私活，也算是被她體驗出來了。

肖楚隻感慨他真能，得虧他運氣好，還是夠小心謹慎？

那虹姐來之前，沒有錢他的日子又是怎麼樣的呢？

她不敢想，也想象不出來。

這世界上，有的人他就是忙成陀螺，空閑時間也閑不下來。

說好的談一談，肖楚卻不見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Lucas每天都在小飯館打卡，主打一個鐵杵磨成針。

連着三天見不到人，Lucas明顯火氣不小。

他在不熟的人面前還會克制，可李航作為他的朋友，成為了小飯館最大的受害者。

他坐在那就是讀書看報吃飯喝茶，李航覺得實在是妨礙營業，好不容易商量了直接給請上了辦公室讓他一個人呆着，也算給自己工作少了一個麻煩。

下班進店，就看到柯子傑也在店裡吃飯。

Lucas來到他面前，斜眼撇他：“你為什麼在這？”

柯子傑看了看Lucas的臉色，反而起身主動跟他握手，語氣平靜：“難得有空，想讓自己放松一下。剛好過幾天約好了一起度假，我就提前來了。”

想起聖誕節，Lucas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複過來：“她在這有我照顧。年底了，别耽誤了你的工作吧？”

“大哥跟小楚一樣，也是為别人考慮得多。”

柯子傑端起水杯，緩緩喝了一口，眼神淡然：“事業固然重要，但以後她也是我的家人，她不開心我想陪着她。”

Lucas的目光微微閃動，聲音平靜卻帶着一絲冷意：“家人之間的牽挂，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柯子傑放下水杯，輕笑一聲：“您說的對，你們兄妹關系是無可替代，小楚跟我說過你們的事，我也理解。不過呢，愛她的人也會為她考慮得更多，我一直很尊重小楚的選擇。”

兩人的過去不僅沒有讓肖楚留戀，甚至後來居上的人還接受了他們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