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子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但是肖楚别開了。“别……都是口水。”
柯子傑輕笑:“看來你睡相不怎麼樣啊?”
肖楚清清喉嚨,朗聲回答:“以後你就知道了。”
“那怎麼樣?我們還去嗎?”
“抱歉子傑,我想早點休息。”裡面還有個瘋子需要她處理。
肖楚擡眼猜他的心情,輕聲道,“你還專門空出時間,結果讓你白等了。”
“沒事。”柯子傑很好說話,“你收拾一下,我們回酒店吧。”
肖楚松了一口氣:“那你等一下,我換好衣服馬上來。”
門後的Lucas雙手交疊,漫不經心地整理着袖口,聽他們對話。
三天難以克制的焦躁中,他不斷複盤過去,一下子想明白了。
過去的自己窩囊得可恥!一直在錯誤中原地徘徊不思進取。
不管他們有沒有可能,不管她是不是愛自己,他清楚知道自己不能接受肖楚的再次離開。
關系成為他們之間難以跨越的大山,他看到母親因為身份而失控的生活,更是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毀壞肖楚的人生,成為她無法抹去的污點。
流落街頭,寄人籬下,完成近乎不可能的學業目标,甚至距離終點隻差一步之遙。
他耗費心血才能夠與愛的人并肩而行,還沒等到自己完全有能力托舉她的一生時,他已經因為猶豫彷徨而錯過。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即使自己還沒到岸,即使肖楚已經有了新的選擇,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得到她的機會。
尤其在知道肖楚心裡還有自己,她的本能還依戀自己的時候。
肖楚進門,便落入了男人的懷抱。
“人不舒服嗎?”
“你是死腦筋嗎?”肖楚無語。
Lucas輕笑,心口被這半撒嬌的貶低紮了一針,酥酥麻麻的。
她沒心思跟他費那個勁研究怎麼做一對苦命鴛鴦。他想做奸夫,可自己卻絕不會做一個yin婦。
推開男人,直接開燈打破兩人之間的私密感。
Lucas彎腰撿起散落在地的各種東西,說:“跟我回家,你我都需要睡個好覺。”
肖楚對鏡收拾好自己,又把毛線球撿起重新卷好,說:“我隻是應付他,我睡得很好。”
Lucas目光如炬,看着她苦笑:“我不好。”
肖楚沒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較量着。
先說愛的人永遠是輸家,肖楚早在五年前就輸了。
“待會去酒店接我。”肖楚遞出地址,老不高興地瞪着這個從頭窩囊到尾的男人。她覺得自己就是被下了蠱,才會對他那五年後的一點好死心塌地。
自己瞎編的理由居然還能利用,肖楚上了車便告訴柯子傑自己打算回家找床睡。
白跑一趟的柯子傑點了點頭:“也好,休息好很重要。”
“你不擔心?”肖楚試探性地問道,眼神掃向柯子傑,等待他的反應。
“你畢竟是回家,有什麼可擔心的?你想回去就回去吧。”他的聲音依舊從容鎮定,沒有一絲質疑或不安。
“你就不擔心我們有一天會無疾而終嗎?”柯子傑的無限包容讓肖楚忍不住比較,他真的是跟Lucas完全不同的男人。柯子傑溫柔善良,與他相處就能感受到他比如是從小就在愛的包圍下長大,無私得讓人無地自容。
而Lucas的無限付出則更像是應激反應,一種極度壓抑私欲的生存策略。
她以前多想Lucas多自私一點,多依賴她一些,但是現在……
“工簽和跟我結婚,都是可以得到身份的。你在我身上就是耗費青春,是你單方面的付出,你……”
你這樣不值。肖楚這個話不僅僅想跟柯子傑說,也想跟Lucas。
而她自己也從來沒有覺得幸運,對她來說,不是一換一的好處,她覺得是不長久的。
“小楚,我說過了,隻要你不拒絕就可以。”
柯子傑不厭其煩地回答這個問題,保持着溫柔的語氣,輕聲說道:“小楚,你是不是希望我來替你拒絕這個婚事,是不是真的很不願意……”
肖楚搖搖頭:“不是的……和你結婚對我是有好處的,你也是個可靠的合作者。但你要明白,我隻是處于資源整合的考慮,從利益的考慮才會答應你的求婚……”
肖楚非常認真地提醒柯子傑:“你是出于情感,而我再考慮利益,我不想傷害你。”
“肖楚,你說你出于利益,我難道就沒有享受到婚姻給我帶來的好處嗎?所以在婚姻這個合作關系上,我們是平等的。”柯子傑的視線一直盯着前路,但是逐字逐句的認真道,“你對我沒有感情卻仍然願意選我,我已經是賺到了。我可以慢慢等,像我們的父母一樣,先争取這個機會,再慢慢跟你培養感情。我希望你知道,無論你選擇與否,我都站在你這邊。”
太糟糕了,這個結果。
肖楚并不後悔答應柯子傑的求婚,因為這是理性且共赢的選擇。但是在她跟柯子傑之間,她又有不公平感。
這種不公平不隻是對柯子傑的,更多是對自己的。他的剖白就像是對她自己的嘲諷,讓她意識到,自己跟一個不愛的人結婚。
肖楚看向窗外,深深地歎息,可心裡更加确信自己沒選錯人。
在時間中所有人都是随波逐流的,她和Lucas不可能回到最純真的過去了。即使是過去了七年,一切都沒變。她的事業,Lucas的未來,仍然是他們之間最現實,最赤裸裸的阻礙。
可是一切又變了,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需要承接家業,她需要考慮他們的孩子。肖楚不需要靠一個男人來成就自己,隻想找個人并肩同行。
今天是這樣,七年前的冬天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