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克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沒有明白,隻是錯愕地看着Lucas。
直到他聽到Lucas說:“是我把我媽賣進那個發廊的……”
老霍克握在輪椅上的手緊了緊,他茫然地企圖後退遠離,但是Lucas拉住了他的輪椅,不許他逃避。
“我把林虹帶到我媽面前,求她的時候,你在哪裡呢?”他的心髒在跳動,他無法再承受這種絕望的窒息,雙手掐住老霍克的脖子,聲音幾乎變得嘶啞,“你聽明白了沒有!”
Lucas流着眼淚,笑着,卻笑得悲切,“隻要你想過我們,就算是那個時候!就算隻是你那些肮髒的錢!你也能把我們從火坑裡救出來!”
空氣中的壓迫感越來越重,窒息感讓猩紅的血絲爬上發黃的眼睛,老霍克發出嘶啞聲,卻緊緊地盯着Lucas,神色痛苦而迷茫。
“父親!”
憤怒和仇恨交織,弑父的快-感讓Lucas瘋狂。
“她生病的時候!欠林虹錢的時候!她死之前!但凡想過我們,結局都會不一樣!”
他的手越來越緊,“是你抛棄了我們!”
他并不是不在意媽媽了,并不是忘記了過去。
回憶太痛了,自責就像留在他心口的刀。隻要抽出,便會噴射四濺,覆蓋他的整個人生。
不如把它藏起來,不然他根本活不下去了。
管家和服務生闖了進來,将他們拉開。
老霍克已經奄奄一息,身體在輪椅上滑下來,不斷下沉,不斷下沉。
Lucas的喊叫聲那個人聽不到,他發了瘋。
那壓抑長久的自責所發出的聲音,像野獸的嘶鳴,神鬼的嚎哭。
嘴裡反複不斷地念叨一句話,破碎而絕望:“我們把她害死了啊!”
老霍克醒過來一次後,便是漫長的沉睡。
所有人都默契的沒有指責Lucas,而約翰·霍克也把護照還給了他。
Lucas卻沒有走,隻是一直默默地坐在老霍克的床邊。
老霍克看起來時日不多,莊園的人也變得多起來。除了增派的醫護人員,還有便是約翰母親的人。
沒有了老霍克,大家都對Lucas便沒有了以往的客氣。
有人說這是他作為兒子的最後良心發現,也有人說他在等父親死去拿遺産。
對于Lucas來說,這一切的财産都毫無意義,他并不需要這些。
他隻等着他的親生父親死去,甚至希望像老霍克說的,他的媽媽會帶着天使來接他。
或許在那一刻,她能原諒他,原諒自己。
終于,老霍克死了。
葬禮安排在了一個看起來即将下雨的陰天。
棺木被緩緩地埋入土中,泥土帶着殘留的雨水,砸在那冰冷的棺木上。Lucas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盯着父親消失的地方,心中并沒有湧起悲傷,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虛。
喪禮結束了,他就不需要留在這裡了。
約翰·霍克站在一旁,看向Lucas。
說實話,他有些同情這個弟弟。
老霍克雖然最後選擇了他的母親,但是他們母子也沒有得到他多少的愛。
在約翰·霍克心裡,他的父親沉浸在自以為是中,随意地給别人期望,揮霍别人的真心。
徹頭徹尾的爛人。
約翰·霍克遞給Lucas一張支票,“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Lucas看了看那張紙片,那是父親給他留下的唯一東西。
他沒有拒絕,直接把它塞進了口袋。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徹底離開了這裡。
因為肖典威夫妻不在,Lucas回去便吃了閉門羹。
他找到了林虹,和她短暫地見了面,便回到了學校。
他不想見肖楚。
一直到了肖楚周末回到家裡,從保姆口中才得知Lucas回來過。
她興奮地打電話過去公寓,但是整整兩天了,她的電話都沒有人接。
每個周末,陳茹都會打電話回家給女兒報平安,她甚至能感受道女兒的焦慮。
陳茹隻安慰女兒,或許他剛剛回來,還忙着學校的學業錯過了。
但是肖楚等不了,她已經等了好幾個月。
音訊全無的日子,她既不能跟人傾訴,又無能為力。
肖楚請了假,直接去找Lucas。
Lucas告訴肖楚自己剛回學校,欠下了非常多的學習任務需要完成,還對于周末沒有接到電話而道歉。
肖楚本來也隻打算看看他,想知道他還好嗎。久别重逢,肖楚難免打聽Lucas在歐洲的事情。
但是Lucas隻是輕描淡寫地一笑,随口說着“沒什麼好說的”,把話題轉開。
兩個小時的飛行,她以為自己見到的是過去那個溫暖、愛她的男人,但現在,這個Lucas的眼神裡,有一種如同義務般的疏離。
他還是會溫柔地揉揉她的腦袋,在路上跟她牽手,但是再也不會偷偷找機會親吻她。
肖楚感到一陣失落,Lucas還是那個熟悉的人,又仿佛在一瞬間變得陌生。
肖楚内心的不安在失落中被放大,她隻覺得是父親的去世讓他低落,更加希望陪伴在他身邊。
隻是周末等着父母的電話打完趕去見Lucas已經不夠了,她開始頻繁請假,即使是Lucas需要上課的工作日,她也會偷偷跑去他所在的城市。
她不再是那個曾經能夠等待的女孩,而是開始将自己圍繞在Lucas的世界裡,像是一個無法抽離的影子。
“我經常來,你會覺得煩嗎?”肖楚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滿臉的擔心。
Lucas的笑容依舊溫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他說這話時,語氣平淡,沒有情感的波瀾。
都可以?肖楚心裡一沉。
Lucas沒有問她為什麼不回去不需要上學,也不勸她做所謂的正确的事情。她覺得,自己似乎和他漸行漸遠,即使他們還是在同一個地方,他們的距離還是在放大,沒有邊界一般。
肖楚問他:“你可以吻我嗎?”她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
吻是他們确認相愛最簡單的儀式,他們開始于那個吻,也代表他們不僅僅是家人。
Lucas滿足了她,但當Lucas吻上她的唇時,那種冷淡的克制讓她的心髒狠狠一痛。
肖楚不知道怎麼了。
他的心在封閉。
她覺得,更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