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周縣令的斷案,李狗兒大大松了一口氣,三十大闆雖然難捱,卻也不是受不住,總比旁邊那娼婦強些。
周縣令看似心慈手軟對兩人都從輕發落,但對于陳桂芝的處置中最要緊的去衣示衆可沒有免去。
陳掌櫃悔不當初:民不與官鬥,早知道先前就服了判決,将女兒嫁給那李狗兒,無論如何也比當衆受辱丢掉性命來得強。
事已至此,他心一橫,索性認了:“大人,此事與我女兒無關,是我怕陳家絕後,逼着她做的,她一個小女兒,怎麼拗得過我這個親爹?還望大人放她嫁給那個李狗兒,草民甘願認罪伏法。”
陳桂芝難以置信,叫道:“爹,你糊塗啊,沒做過的事怎麼能認?”
陳掌櫃卻道:“女兒啊,你才糊塗,你以為你不認就清清白白了,殊不知這衣裳一剝,你還有什麼清白可言?”
他指着那一群看客,老淚縱橫:“人言可畏,叫這些人一看,你就隻有個死,哪裡還有活路?”
見父女兩人情真意切,不少人犯起了嘀咕:“莫非當真冤枉了她?”
周縣令眼皮子一跳,厲聲呵斥:“死到臨頭還敢花言巧語,來人,把這淫.婦拉下去打!”
陳掌櫃慌忙阻攔:“大人,都是我指使的,不要打她。”
周縣令喝道:“再敢作亂,連你一塊兒打!”
兩個強壯的差人上來架起陳桂芝就往外拖,口中嘲諷道:“怕什麼,看在你腹中孽種的份上,我們自然會手輕,再說縣太爺已格外開恩,把你八十個闆子改作了十個,你還有哪裡不滿意?”
周縣令減了闆子可不是開恩,而是八十個闆子下來,哪怕陳桂芝肚子裡有個鐵人也該打掉了,可他心知肚明這孽種一事本來子虛烏有,到時候圍觀百姓不見她流産,豈不露了破綻?
因此他假裝開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什麼好官,等陳桂芝入了獄,無論是叫她“流産”,還是“病逝”,抑或是不堪受辱“自盡”,都易如反掌。
那兩個差人先脫去陳桂芝的鞋襪,往外頭一扔,引來無數破皮無賴哄搶,又将手放在她腰間,要剝她的裙子。
有些厚道的百姓,曾經受過陳家的恩惠,此時要麼轉過臉去,要麼悄悄往外走。
在差人要脫下陳桂芝裙子那一刻,忽然雲開霧散,九霄之上落下一束金光,不偏不倚,将陳桂芝周身籠罩。
剝裙子的差人慘叫一聲,叫金光擊飛八丈遠,跌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周縣令猛然站起身,面上驚疑不定:“這淫.婦使了什麼妖法!”
眼尖的百姓大叫道:“快看,有個仙子站在雲上哩!”
果真,半空中漂着一朵青雲,一個雲鬓花顔的仙女在雲中若隐若現,她身穿一襲流光溢彩的天衣,頭上插着華美璀璨的玉樹瓊花,身側浮動着一把清淩淩放光的鳳首箜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