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瞬間決堤,小何哭着顫抖着說:“不,我不要您這麼危險,我不要啊!”
母親卻道:“孩子,以後我會教你制造火藥,用來防身。咱們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你父親那些家族之人就不會放過咱們,他們隻想把咱們變成你父親那樣,變成隻知道制造火藥的傀儡,行屍走肉般的怪物啊!”
他拼命地搖頭,淚水糊了滿臉,眼前一片模糊,幾乎看不清母親的臉,哭訴着:“我不要!我不想成為那種怪物,我也不想學什麼火藥,我隻要您,母親!”
母親堅定地搖了搖頭,緊緊按在懷裡,任他放聲哭泣。
自那之後,母親常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日整夜地擺弄那些制造火藥的東西。
她沒有強迫學習,小何心裡松了口氣,可又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最近一次我透過房門縫隙看母親時,隻見她周圍仿佛被死亡的氣息籠罩,屋裡昏暗壓抑。
母親嘴裡不時嘟囔着一些詞,就像失去了心智一般。小何躲在門後,不敢相信眼前母親的變化。
這一幕讓他不禁想起父親,他也曾這樣,後來被迷了心智,變得脾氣暴躁,喜怒無常,甚至開始動手打人。
他和母親隻要一靠近他,一旦被他發現,他就會随手拿起身邊的東西砸向我們。
久而久之,他更是變本加厲,竟以虐人為樂。
母親衣服下的肌膚滿是燙傷,就像斑點一樣遍布全身,還有藤條抽打的痕迹,皮下也有淤血。
他還記得那一天,父親像往常一樣被關在屋子裡制造火藥、撰寫火藥相關的書籍。
他躲在樹叢後面,手中緊緊握着一個小小的火把。
隻要一點火星,那座房子就會被炸得粉碎,那些折磨我們的人都會灰飛煙滅。
幻想着和母親之後的美好生活,太渴望擺脫這糟糕的生活了,他絕不要成為傀儡,絕不要變得和父親一樣。
他站起身來,把小火把藏在手掌中,火星的熱度幾乎要把皮膚燙穿,露出鮮紅的血肉,那疼痛不斷刺激着,一步步朝着那扇門走去。
突然,背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母親的手從我的掌心掠過,他想用力抓住,卻撲了個空,掌心被燙傷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痛,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小何慌亂地向前走了幾步,想要抓住什麼或者說些什麼,可他知道此刻必須鎮定,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走在母親身後,看到她掌中的火花越來越大,他趕忙調整位置,走在她後面,試圖遮擋那逐漸冒出來的火光。
快了,快到了。
小何激動地看着即将到達的門口,表面上卻故作鎮定地跟着母親。
“咚咚咚。”母親敲響了房門,裡面傳來父親憤怒的咒罵聲。
母親拉開房門一條縫,精準地将手中的小火把朝着擺滿火藥制造工具的台子扔了進去,然後迅速拉手,朝着遠處的屋檐下跑去。
刹那間,背後的房子爆炸開來,父親那恐懼的叫喊聲也戛然而止。
在奔跑中,小何微微轉頭,看到那紅橙色的火光在暮色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耀眼奪目,仿佛要把這無盡的黑暗都驅散。
那一刻,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就像鳳凰涅槃一般,父親在這一場爆炸中,終于從被操控的命運中解脫,他的靈魂不再被□□的腐朽所束縛。
*
寒冬再度降臨,小何與久未出門的母親坐在庭院的凳上,迎着凜冽寒風,這或許是即将分别前最後的尋常時光。
母親習慣性地将他頭發捋順,藏進衣内。
她常年熬夜晚睡,眼底泛着青黑,那雙手因制作火藥變得粗糙不堪,肌膚仿佛被染了墨色,總是覆着一層洗不淨的淺灰。
母親似是洞悉了什麼,眼底的哀傷難以掩飾,連那柔和的光線,都似染上了憂郁的藍調。
小何雖不知即将發生何事,卻也預感有什麼即将來臨,他們相互依偎着,度過這初冬的午後。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母親起身開門,這次與往昔不同,她把來人迎了進來。
幾個身着黑衣的身影走過我面前,有幾人冷眼瞧他那謹慎模樣,嘴角扯出嘲諷的笑。
心中憤怒,卻強忍着,緊咬着牙關。這些人,又一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