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這種沒有研究院背書的結論,他們不會往外傳,雖然沒有明确規定,但都心照不宣,隻是剛才不知道怎麼了,一股腦就說出來了。
許雁栖懊惱地皺了一下眉頭,正要想辦法補救,就聽祁默說:“許老師,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仿佛已經習慣了祁默這麼善解他意,聞言隻是點了下頭,不置可否。
“還有,謝謝你,許老師。”祁默看見許雁栖眉眼舒展,輕輕笑了下,“一大早,勞煩你在這裡聽我羅裡吧嗦了。”
這還是許雁栖第一次見祁默笑,他沒想到,祁默的笑容出乎意料的溫柔,就像祁默對星球試住員的了解,也是出乎意料的深入。
“客氣。”許雁栖對于祁默本身,其實還有一些疑問,但他克制住了,沒任由自己問出口。
不過祁默卻沒他這麼多顧及,一捧冷水澆掉所剩無幾的困倦,起身将劉海抹成大背頭,直接對着鏡子裡的許雁栖道:“許老師,篝火晚會那天,你唱的那首歌,叫什麼來着?”
他笑了下,像是找補一般,言不由衷地評價:“還挺好聽的。”
許雁栖猝不及防地和鏡子裡的祁默對視上,呆住一瞬,答道:“《天使在身邊》。”
他沒理解祁默怎麼把話題轉移到這上面來了,眼睛骨碌轉了一圈,要問不問時,祁默先說了:“我小時候聽到過一次,但一直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一開始是不知道的,這首歌不算有名,小時候的祁默囫囵聽了個大概,旋律簡單,能哼出一二,但歌詞就記不完整了,歌名更不用說。
當時他還發生了一些事情,就沒有想過去問别人,僅憑那點對旋律的熟悉,一首一首把這首歌搜出來。
之所以對許雁栖說不知道,他也不清楚他想要得到什麼答案,隻是那晚聽許雁栖唱起這首歌,心裡一點懷疑的苗頭在作祟。
“是嗎?”許雁栖洗漱完畢,正在收拾洗具,他不作他想,自然地接了一句:“我也是小時候學的。”
祁默動作一頓,盯着鏡子裡許雁栖不慌不忙的身影,心裡那點懷疑的苗頭破土而出,似有茁壯成長之勢。
許雁栖沒有察覺,他拿好洗具,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臨時盥洗室。
望着鏡子裡遠去的背影,祁默自嘲地笑了笑,暗自掐掉那點苗頭,收起私下叫人調查許雁栖的心思。
一首歌而已,算不了什麼。
……
臨時盥洗室外,許雁栖甫一出來,就迎面碰上了蘇荷,她叫了聲“許老師”,同時遞過來一樣東西。
東西許雁栖十分熟悉,是昨天晚上他交給蘇荷修理的安全屏障。
“我弄好了,”蘇荷笑着說,“你檢查檢查。”
“哦,好。”許雁栖接過來,回到屋子,拿出設備,把屏障放在上面,手指對着屏幕連續點擊幾下,随後對比着數據,一一查看。
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許雁栖越看到後面,眼睛睜得越大。
他處在一種固有印象正在被逐一擊破的過程中,對文筱筠是這樣,蘇荷是,祁默也是。
對蘇荷說了句“沒問題”,許雁栖默默收好這塊屏障。
之後幾天,他們再沒有遇見突發情況,大家又回到了一問一答,吵吵鬧鬧的錄制當中。
許雁栖處在這樣的氛圍裡,像個精神分裂,感覺左右半邊腦子之間,劃出了一條楚河漢界。
一邊是他疲于應付沒完沒了的問答,另一邊是他越發地習以為常,日常到夜晚睡覺前,他竟然覺得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工作哪有不瘋的。”
這是許雁栖曾經從其他同事嘴裡聽到的話。
那個時候他還不理解,覺得能夠工作,是全天下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了,尤其星球試住員還是他夢寐以求的工作。
如今他理解了,這不,工作還未過半,他就已經瀕臨癫狂的邊緣。
“許老師,你快看,那是什麼?”
又來了,許雁栖心想,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即将呼出去時,默默憋了回去。
現在他已經練就一項本事,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在問了——又是那個文筱筠。
盡管心裡這麼想,但許雁栖還是半耷拉着眼皮,順着文筱筠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待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後,他也忍不住驚訝了一下。
其他人的興緻明顯比許雁栖高漲不少,饒是一向穩重的陶孟白,都不由自主地驚呼了一聲:“麒麟?”
确實很像古書裡描寫的麒麟模樣,形似鹿,牛尾,馬蹄,除了頭上沒角,體型和一般麋鹿差不多大,其他方面和麒麟也沒什麼分别。
許雁栖唇瓣輕啟,眉頭皺在一起,眼神少見得專注有力。
此時他心裡有一個想法,可餘光瞥見周圍還有一群人時,那個想法瞬間消散。
隻是他剛要吩咐快速撤離時,電光火石間,他們腳下的土地竟然抖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