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自然不會說話,說話的那個人是許雁栖。
不過借着陽光這層濾鏡,祁默像是聽出了許雁栖聲音裡包含的深情。
那一句“你回來了”,宛如一對新婚夫妻,在愛人離家,工作了一天回來後,暗含的濃濃思念。
當然,許雁栖并沒有這麼多複雜的情緒,他隻是有些驚訝時間居然過得這麼快,感覺一眨眼,就到了午後。
可是工作之餘,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下一秒,許雁栖不知所措了起來。
他關掉光腦,雙手放在大腿上,來回摩梭了幾下褲子,指尖撚起一層布料,堆積出了一些褶皺。
片刻間,他的臀部緩緩離開沙發,整個人像不小心誤入了慢鏡頭一樣,連帶着臉上的表情一起逐幀回放。
“對,我回來了。”不清楚是不是受到了許雁栖的影響,祁默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甚至進屋這麼久,他還站在玄關處,一步沒挪,仿佛回的不是自己的家。
還是許雁栖先注意到,他竟然反客為主,招呼起了祁默:“你進來了呀。”
多年未見的親戚重逢,可能都不如他倆這般生疏,哪怕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沒有這樣的情況。
“哦,對。”祁默這才邁開腿,朝客廳走去,他邊走還邊疑惑,不就一個上午沒見,怎麼突然陌生了起來。
具體原因祁默未知,可不耽誤他忽然福臨心至,主動挑起話題:“我本來還以為要晚一點回來,沒想到今天拍攝很順利,這麼早就結束了。”
說著,他還找回了點主人家的感覺,指着沙發,對許雁栖說:“你坐呀,許老師,别站着。”
許雁栖按照祁默的指示,又坐回了沙發上。
沙發很寬敞,軟硬适中,拿來當床睡也不為過。
祁默則坐到許雁栖對面,二人面面相觑一會兒,一陣塑料摩挲的嚓嚓聲傳來,祁默才想起懷裡的花。
這麼大一束花,他們兩人硬是跟沒長眼睛似的,誰也沒注意到。
“對了,花我給你帶回來了。”祁默起身把花遞給許雁栖,見他像是頭一次看見這束花,心裡稍稍好受些。
許雁栖接過花,跟祁默說了一聲,就抱着花回房間放好,再回到客廳坐下。
等許雁栖回來,祁默察覺到眼下氣氛正好,适合說一些事情,于是他道:“對了,許老師,明天你有事兒嗎?”
節目組此次召他們回來,好像就是為了宣傳發布會。自發布會結束,許雁栖就沒接到過節目組的消息,就像在他生活裡消失了一樣。
要不是面前還坐着一個祁默,那将近一個月的綜藝錄制,恍若黃粱一夢。
“明天?”許雁栖語氣遲疑,可他知道,直到再度啟航,他或許都不會有什麼事情要忙。頓了兩秒,他給了祁默一個準确的答複:“沒有。”
祁默頓時兩眼放光,略尖的眼睑仿佛圓潤了一些:“那你可以把你的明天交給我嗎?”
許雁栖不知道是此刻陽光太灼人了,還是祁默的表情過于真摯,他竟然差點在那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茫然答應下來。
好在理智尚在人世,及時拉住了許雁栖。
“你要做什麼?”
“唔……”祁默原本想說,“明天你就知道了”,可不知怎麼了,他居然覺得許雁栖不喜歡賣關子,不管是他本人,還是别人。
明明互相認識的時間并不長,可他對此卻堅信不疑。
“之前有個廣告商送了我兩張票。”祁默打開光腦,給許雁栖看一看票據的模樣。
票面上花裡胡哨,連字體都是不同的顔色。
許雁栖一個字一個字地掃過去:“地表第一遊樂園?”
祁默想帶許雁栖去的地方,是近幾年籌備的一個大型遊樂園。
自人口爆炸以來,土地就是相當緊俏的資源,初期要是哪個開發商敢投資建設娛樂設施,普通公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
如今地外宜居星球漸漸被發現,一部分已經開發完畢,一些人口也慢慢遷徙過去,土地緊缺便相對有所緩解。
這一緩解,曾經停留在方案上的設想,就可以繼續推進了。
不過人類到底不會一安逸了,就容易忘記過去,至少不是全部人。
因此祁默說的這家遊樂園,在落成前,也算是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
“對。”祁默颔首,“其實這家遊樂園還沒正式營業,這兩張票屬于内測票,隻分發給了一部分人,由這部分人先行試玩。”
像是知道許雁栖要問什麼,祁默接着說:“時間給了好幾天,我打聽過了,明天去的人很少,我這兒還有面目全非罩,剛好一對兒,不會有人認出咱倆的。”
面目全非罩乍一聽很厲害,實際上就是一款可以調節人類五官的儀器,不讓别人認出來。
剛研發的時候,此儀器在違法犯罪道路上一騎絕塵,和娛樂設施一樣,遭受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抵制。
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天面目全非罩可以逃過人眼,但是逃不過監控設備,而且價格十分昂貴,購買流程繁瑣嚴格,非一般人負擔不起。
普通的犯罪分子,要是為此專門去購買,那麼犯罪成本就太高了,不劃算。
規模大一點的犯罪集團,不僅要面臨購買渠道的重重篩選,還躲不過随處可見的監控設備,犯罪成本同樣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