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園的鬼屋設置在園區最深處,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烘托鬼屋的氣氛,許雁栖和祁默照着地圖七拐八拐才走到鬼屋門口。
門口立着一塊碩大的顯示屏,屏幕上顯示的是此次鬼屋的主題——《新娘子的繡花鞋》。
隻見一大塊血紅色的背景中間,坐着一位身着鳳冠霞披的新娘子,可新娘子腳上空空如也,與标題對應的“繡花鞋”不翼而飛。
祁默見狀,饒有興緻地挑了下眉:“還是中式恐怖元素,有意思。雁栖哥,看來我們的任務大概就是要找到新娘子的繡花鞋了。”
說着,祁默轉頭看向許雁栖。
不同于祁默的神采飛揚,興緻勃勃,許雁栖的眼睛微微抽搐了一下,臉色還似有一些菜色。
“怎麼了,雁栖哥?”察覺到許雁栖的不對勁,祁默擔憂地問道。
許雁栖快速恢複常态,搖搖頭:“沒事兒。”
祁默神情嚴肅地盯了許雁栖好一會兒,實在沒瞧出什麼來,隻好不放心地叮囑一句:“雁栖哥,你要是有什麼事兒,提早跟我說,我們直接出來,這個也不是非玩不可。”
許雁栖颔首答應了,他們才擡腿走進鬼屋。
剛推開門,邁入門檻,一股冷氣瞬間襲來,許雁栖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祁默和許雁栖挨得很近,肩膀都快撞到一起,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許雁栖的情況,再度關心道:“怎麼了,雁栖哥,很冷嗎?”
“還好,”許雁栖解釋,“隻是室内外溫差有點大,一時之間沒能習慣。”
祁默點了下頭,上前推開第二扇門。
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類似于一處玄關,不過燈光昏暗,冷氣十足,打一進入,氛圍就營造得不錯。
但玄關前面還有一扇門,像是給遊客們先打一劑預防針,告訴他們,如果現在想要退出,還來得及。
可是許雁栖沒有領悟到這層含義,仿佛進門迎頭蓋過來的冷氣,把他腦子給凍住了似的,他現在隻能緊随祁默,走到哪兒是哪兒。
等第二扇門一推開,甫一進去,還是一樣昏暗的場景,隻是不等許雁栖和祁默反應過來,身後的門啪的一聲,瞬間就合上了。
祁默怔然片刻,立馬走過去推門,可門卻紋絲不動。
與此同時,半空中響起一道旁白聲,交代了故事背景,以及出去的條件。
“有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今時今日,畫溪鎮富商李家為兒迎娶孫家小姐,可是臨近拜堂的時辰,孫小姐的繡花鞋卻不見了。”
“各位遠道而來的賓客們,若想順利參加完這場婚禮,請為李家找到孫小姐的繡花鞋吧。”
祁默放棄推門,走到許雁栖身邊,和他面面相觑。想起進門前信誓旦旦地說想走就走,他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沒想到這鬼屋還是強買強賣。”
許雁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誰說不是呢。但還是那句老話:“來都來了”,況且現在也出不去了,沒辦法,許雁栖隻好先邁開步子,做出表率:“走吧,我們去找鞋子。”
說完,他們往裡走了幾步,驟然間,顔色發生了變化,周遭也明亮了不少,隻是許雁栖覺得,這還不如不變。
隻見幽暗的環境中點亮了一片紅色燈光,大面積的紅色色塊刺激着人的視覺,再配合推杯換盞間,賓客往來的喧嘩聲,以及中式樂器的吹拉彈唱,音樂瞬間成了陰樂,又給人聽覺一大沖擊。
許雁栖身臨其中,一整個頭皮發麻。
明明應該是喜慶的結婚畫面,弄得跟在地府辦的婚禮似的。
好在NPC全是由機器人扮演,偶爾動作幅度大點,在衣服空隙處,借由燈光,反射出一道金屬制光茫,沖淡了些許詭異的氛圍。
“欸,你們聽說了嗎?這新娘子可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其中一名男性賓客扮相的NPC道,說起新娘子的美貌,他還盡職地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
另一名男性NPC嗤笑一聲,接過他的話:“要我說,人再美,又頂屁用,不守婦道的女人,就該拉去浸豬籠!”
“嘿,可不是嘛。”隔壁桌的一個女性NPC,聽見他們的談論,上半身探出老遠,也要硬湊過來和他們分享她了解到的資訊,“這不,人還沒嫁進來,就先是跟野男人私奔,現在呢,還把丈夫給克死了。你們說,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呀。”
許雁栖和祁默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反感,并且從這些隻言片語裡,提取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随後他們在一位管家狀的NPC招待下,尋了兩個連在一起的位置坐下,互相交代彼此了解的消息。
祁默先說:“這八成不是自由戀愛,而是包辦婚姻。而且那位孫小姐事先可能還有一個戀人,但是倆人沒跑成,又被抓回來了。”
“對。”許雁栖颔首道,“還有一點,李家兒子死了,那麼這場婚禮的意義何在?”
祁默一驚,随後他和許雁栖異口同聲道:“冥婚!”
這一刻,許雁栖和祁默止不住的驚訝和惡心,連桌子上模拟得色香味俱全的酒菜,都成了催吐劑,刺激得他們直反胃。
從剛才那些NPC的話中,可得知孫小姐極有可能還活着。
冥婚本身就足夠讓人毛骨悚然,現在還拉活人去冥婚,許雁栖和祁默頓時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剛吃完沒多久的中午飯,都要吐出來了。
“那我們還要找鞋嗎?”祁默喃喃道。
許雁栖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裡冷氣開得十足,可是許雁栖卻覺得,他身上冷汗涔涔,嘴皮發麻,心跳有些加快,但并不是因為恐懼。
他和祁默都是成長在新時代的人類,“冥婚”二字聽起來,更像是恐怖遊戲裡的一個元素,離他們的生活十分久遠,就像是現代人和原始人之間相隔的距離。
哪怕知道他們腳下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過樁樁件件類似的事件,可尚未親身經曆過,得來的感受終歸是不一樣的。
這一次卻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