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航行變幻莫測,什麼時候能夠到達,一向沒個定數,就算在差不多的空間裡,按照一樣的路線和速度,飛往同一個地方,抵達的時間也會有所不同。
這次二度啟航,要是按第一次飛行時間來說,狻猊号上的各位應該早就到達了ZGUS27星球,可是又過去了一天,他們仍然在太空裡航行。
此時,許雁栖照常待在駕駛室裡,查閱狻猊号實時傳來的動态信息。
偌大的一個空間,就留了一個攝像頭記錄許雁栖的工作。
這個檔口,其他人都在忙着消耗直播時長,分身乏術,因此許雁栖的直播間是目前最安靜,也是觀看人數最少的一個直播間。
對此,節目組的頭發都快薅秃了,也沒想到一個好辦法,如何拯救許雁栖直播間裡低迷的人氣。
雖然他們還有團體活動打底,但日常的個人直播,節目組隻能寄希望于其他嘉賓了。
于是他們采取錯峰直播的方式,讓直播間最活躍的前幾位,時不時帶一下許雁栖。
如果能将許雁栖這潭死水給刺激活了,那麼再好不過了。
實在不行,挽救一點是一點。
前幾日初具成效,今天節目組大膽放手,想着讓許雁栖自己試一試。
結果可想而知,試試就逝世,熱度呈斷崖式下跌,不過還是比一開始的情況要好一些。
死水隻泛起了點點漣漪,節目組轉念想到狻猊号就要着陸了,接下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團體一起行動,便狠下心,不再管了。
自出發後,許雁栖也難得有了一點獨處的時間和空間,心下松了一口氣時,心底卻蔓延出一股寂寥。
他眉頭緊蹙,卻不明所以,隻得站在操作台旁邊,将屏幕上的數據看了一遍又一遍,借助工作逃避,可思緒卻一次又一次遊離。
眼下距離他們飛離地球,已經過去了四天。
在這四天裡,祁默除非必要,幾乎沒怎麼跟他說過話。
明明出發前,在祁默家裡的餐桌上,他就差把底細全部透露給許雁栖了,沒曾想,出發後不過幾天,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之前好心讓他借住的祁默,為他準備一日三餐的祁默,一個稱呼都要跟呱唧争論的祁默,還有帶他去遊樂園的祁默,頃刻間,又變回了他初始印象裡,那個沉默寡言,看起來冷眉冷眼,對許多事情都漠不關心的祁默。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斷斷續續地分析完最近的數據,許雁栖坐到駕駛座上,用力捏了捏睛明穴。
放下手,他靠着椅背,盯着窗外的星空,長時間面對屏幕的眼睛,這時得到了一定的舒緩。
似乎眼睛清明了,腦子也跟着明朗起來。
許雁栖明白,之所如此,是因為出發那天,他當着祁默的面,對宋彬撒了一個謊。
他撒謊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每一次都記憶猶新。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前面還熱情待他的人,現在見面都說不了幾句話,他還沒習慣罷了。
不過是人類的劣根性,許雁栖就此給出了定義。
回到原點從來都不是最壞的結果,畢竟原本就沒有擁有過。
可恍惚間,那股寂寥似乎在心底劃開了一道口子,許雁栖的腦子像有兩股勢力在互相拉扯,其中一股落于下風,但聲音依舊堅實有力。
現在的結果已經夠壞了。
許雁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沒有及時吐出來,而是使勁憋着,等呼吸平緩,他才恢複正常的吐息。
無論如何,撒謊就是不對,于是許雁栖暗自下了個決定。
與此同時,直播間彈幕飄過:【許老師這是有心事兒?】
【難道是……為情所困?】
【話說,困的是哪位的情?壞笑.jpg】
盡管許雁栖直播間熱度不高,但是能夠堅持看下來的,本身就足夠喜歡他,對于他情緒的起伏,也要比其他人更容易感知到。
……
另一邊,祁默的房間裡,他應直播間觀衆的要求,又清唱了一遍《螢火蟲》。
他隻唱了前半部分,花了一分多鐘的時間。但節目組要求他們今天直播到晚飯前,目前距離飯點為時尚早,他隻好繼續和觀衆們互動,把時間消磨掉。
“還有多久到ZGUS27星球?”祁默挑選着觀衆的提問,對于能回答的盡量回答,“今天早上狻猊廣播,說大概還有一天零四個小時左右抵達。”
其實這會兒距離廣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個多小時,算起來還要不了一天就能到達。
祁默心裡這樣想,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直播間裡卻有明眼觀衆指出了這點。
見有觀衆問是不是這樣,祁默才回答:“是要不了一天了。”
“這幾天有沒有有趣的事情發生?”念完這句話,祁默上半身往後一仰,脊背坐直了一些,眼睛朝上看了一會兒,回憶着這幾天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他不回憶還好,一回憶就想起了出發當天,許雁栖撒謊欺騙宋彬的場景。
當時,祁默聽見許雁栖那麼回答宋彬,先是愣住,随即是疑惑,因為他不明白許雁栖為什麼不想讓宋彬知道他們是一同來的,而不是什麼半道兒恰好遇見。
可是他也沒有當場揭穿許雁栖,隻是自個兒悶在心底難受。
他還有一些氣許雁栖,氣他沒把他們這段時間的相處當回事,随随便便什麼人問起,他立馬就開始否認。
說到底,祁默更氣自己,氣自己不敢氣許雁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