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和許雁栖相握的手還沒分開,他就察覺到掌心裡汗如雨下,觸感冰涼,正疑惑心慌之際,一道力牽扯着他的身體往前傾斜。
他朝前踉跄兩步,及時站穩後,又順着力道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許雁栖的臉色臘白如紙,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唇瓣血色褪去,表情裡透着隐忍。
刹那間,祁默瞠目結舌,随即大聲呼喊許雁栖的名字,一個箭步沖過去,在許雁栖即将倒地之前,一把将他抱在懷裡。
“雁栖哥,你哪裡受傷了?”
其他人紛紛回神,陸陸續續地跑到許雁栖和祁默身邊。
先到的是陶孟白和李哲,剩下的人沒地方湊近,就圍着他們四個人,站在外圍着急地詢問情況。
陶孟白最先冷靜下來,她拿出傷情探測器,從許雁栖的頭頂一路掃到底。
不過她運行至胸口處,在屏幕上一連串綠色字體【正常】的反饋下,許雁栖緩過勁來,擡手阻止她繼續下去。
“我隻是腳崴了,其他地方都沒事兒。”
許雁栖嘴唇依舊泛白,額頭上冷汗涔涔,幾顆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部輪廓往下流淌,但他的聲音平穩,看起來那股痛意正在減緩。
腳崴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更多的是麻煩,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來修養。
陶孟白還是不放心,拿着探測器掃描了一遍許雁栖手指的那隻腳,确定是崴了腳,她才松了一口氣。
得知是許雁栖腳崴了,祁默的腦子靈光一閃,之前忽略掉的細節重新在他腦海裡過了一遍,他連忙對陶孟白道:“陶隊,你快脫掉他的鞋子,他應該是跳進那個坑裡時崴的腳。”
陶孟白正有此意,聞言加快速度,可是許雁栖受傷時間太長,腳踝腫得不像樣子,陶孟白想快也快不到哪裡去。
動作大一點,還會惹得許雁栖發出吃痛的聲音。
好不容易把鞋子脫下來,腳踝像是蒸熟的饅頭,腫脹發胖,以及青紫的痕迹,讓在場的看客們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聯想到祁默提供的時間,真不知道許雁栖是怎麼忍耐這麼久的。
祁默見狀,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卻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看着陶孟白清潔完許雁栖的傷處,再朝那裡噴了一些藥水。
清涼舒緩的效果見效很快,祁默能感覺到懷裡的人身體不再緊繃,而是慢慢放松,他們仍然交握的那雙手,小一些的那隻力道正在減弱,緩緩從祁默的手心裡滑出去。
祁默下意識要把那隻手抓回來,卻隻是狠狠地捏了把空氣。他抿了下唇瓣,握緊拳頭,垂到身側。
一顆種子似乎在他心裡破土而出,他之前不曾注意到的事情,好像要初見雛形了。
他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了幾下,再開口時,聲音暗啞得吓人:“李哲,麻煩你搭把手,我來背許老師。”
“沒事兒,我能走。”許雁栖習慣性拒絕道。
祁默卻沒有理會他,而是用眼神示意李哲照他所說的去做,等許雁栖反應過來,他已經在祁默的背上了。
山頂目前是爬不上去了,他們便調轉方向,回到上山前的那個栖息地。
文筱筠再次發揮她“人型導航”的作用,和陶孟白一起在前面帶路。
許雁栖這次受了傷,倒是沒有走在最後,而是由祁默背着,其他人像是護送寶物一般,把他和祁默圍在中間。
一路上,李哲閑不住,問起了許雁栖是怎麼受傷的。
那個坑洞他觀察過,憑他的經驗判斷,以許雁栖的身手而言,就算他直愣愣地跳下去,也不至于會把腳崴成那樣。
事實确實如李哲所想,但如果沒有那塊石頭的話。
許雁栖回想前因後果,隻覺得往事不堪回首,光是想一想,都不忍直視的程度。
可周圍一雙雙好奇的目光投過來,許雁栖偏過頭去,想要躲避,但四周都站了人,他無處可避。
沒辦法,他隻好閉了會兒眼睛,破罐子破摔道:“跳下去的時候,硌到了一塊石頭。”
那個時候狂風大作,烏雲遮天蔽日,光線很暗。
許雁栖忙着找祁默,心急得在聽見祁默的聲音後,哪還顧得上其他。
于是尋着聲音,找到坑洞,才會直接跳下去。怎料一時不察,竟然踩到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上,由此崴了腳。
其他人聞言,頗有些唏噓,想叫許雁栖小心一些,但話到嘴邊,又發現用在這裡并不恰當,隻好住了嘴。
祁默不曾發言,隻是托着許雁栖的手臂收緊了一瞬。
衆人沉默片刻,為活躍氣氛,王新冬轉移話題道:“對了,許老師,今天早上你為什麼叫我們撤到半山腰那個洞裡,就算留在原地,有安全屏障,問題應該也不大吧。”
“是這樣的,沒錯。”許雁栖輕輕點了下頭。
他先給出了肯定,很快調整好心态,又解釋道,“但屏障劃出的區域占地太廣,一般遇見這種極端天氣,不離開,就可能會妨礙到其他動物的行動,影響當地的生态環境。”
其他人了然地點了點頭,随後就着這個話題,慢慢發散。
一路上一問一答,再沒人提起許雁栖受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