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處除了值班老師以外沒旁的人。桌上堆滿了書籍,風一吹,嘩啦啦地響。
徐繁捂着臉縮在角落,偶爾抽噎一聲。
方竹溪背對着窗戶,涼爽的晚風拂過他的頭頂。他仰着腦袋,聽見徐繁嗚地吸了吸鼻子,轉過臉盯着他。
徐繁對上他的目光,猛地停住,默默用手擦掉流出來的鼻血。
兜裡的手機震動一聲,是陸柏聲的短信。
[陸柏聲]:有點事走不開,晚點聯系你。
正好,他現在也走不開。
方竹溪趴在窗台望向過道,教學樓燈火通明,裡面有不少在自習的學生。
光很亮,蛾子繞着燈管飛了幾圈。方竹溪盯了會,有些困意,眼皮耷拉着。聽見走廊盡頭教務處主任像是和誰在談話,他歪着頭揣摩一陣,用舌頭頂了頂被徐繁捶得發青的腮幫子。
是有點兒疼。
末了,一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
“那就麻煩丁教授把他們帶回去了,是否原諒施暴者這件事情還是得問問當事人。”
“他的體質弱我們都知道,我也不相信一個Omega能将比他體力好幾倍的Alpha打成重傷。關于徐繁的處分,還是聽教務處這邊的安排。”
“我也是這樣想的,畢竟監控都錄下了他們在校門口威脅方竹溪的畫面。”
“不過……”話鋒一轉,二班的丁教授換了種語氣。“之前的體檢報告有研究結果了嗎?”
教務處主任擡了擡眼鏡:“你是說方竹溪的分化報告?”
“我想……如果他願意來實驗室的話,我可以帶他。”
聽到這,方竹溪立馬豎起耳朵。
“我懷疑他是‘優先分化’,全國隻出現過一個案例,如果能好好研究,說不定能攻克以後關于Omega分化所遇見的難題。”
那頭,聲音小了下來。
方竹溪越聽越不對勁,掏出手機趕緊給陸柏聲發消息。
[方竹溪]:如果我被人當成标本解刨了怎麼辦?
幾乎是秒回。
[陸柏聲]:誰他媽敢動我兄弟,我第一個把他的頭打爆!
方竹溪打字按得飛快。
[方竹溪]:隔壁的老丁頭。
那邊隔了一會兒才回複。
[陸柏聲]:竹溪,我剛才說的話,你别太放在心上。
……全都是一時糊塗的激情發言。
約莫是等了會都沒有人說話。
時間也很晚了,方竹溪想回宿舍睡覺。掃了眼四周,值班老師一直埋頭寫東西,他準備翻窗溜走。
這個念頭想到一半,那邊又傳來談話的聲音。
“我這邊沒什麼意見,丁教授的意思我也明白,就是……方竹溪畢竟不是你們二班的學生,怎麼也得尊重他個人的意願和他教授的意願。”
敢情把他當成實驗小白鼠了。
誰願意誰去。
“我不同意。”這聲音聽起來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十分決絕,不帶一絲商量的餘地。
一出聲兒,教務處主任和丁教授就沒了話。
方竹溪的表情僵了僵,探出頭往走廊那頭望。
燈真的很亮,亮到他一眼就認出了那道修長的身影是誰。
丁教授局促地清了清嗓子:“江教授的話也不作數,我覺得還是要問問他本人的想法。假如他能參與到這項實驗中,我們成功研發出相關的藥物,起到關鍵性的作用,别說畢業,我認為直接留在學校讀研讀博也是沒問題的。”
教務處主任接着話:“其實丁教授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單就方竹溪現在的成績……恐怕畢業是有些困難。”
“他以後跟着我,不會有困難。”
“可是……”教務處主任頓了頓。
“他現在是我的學生。”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
大概是七樓太高了,這風吹得他心裡不是滋味。
腦子裡亂糟糟的,心潮湧動着,手腕被撕了一角的膏藥微微翹起,方竹溪背過身,靠着牆,忍着疼全撕了。
徐繁本就咽不下去那口氣,想着自己被一個Omega揍的事情流傳出去根本沒臉見人,索性揭了腺體上的阻隔貼,故意釋放信息素。
方竹溪聞見薄荷味的信息素時心裡涼了半截。
他眉間擰緊,朝徐繁望去。
找死。
方竹溪抓起背包,箭步沖了上前,一句話沒說,拎起徐繁的頭就往桌上砸。
“欸!方竹溪,你幹什麼呢!快住手!”值班老師從百米開外沖刺過來,抓住方竹溪的手喊道。“這裡是教務處!不能打架!欸,欸欸欸……不能打!不能打啊!徐繁你咬的是我的手!”
兩人發了狂,誰也沒讓着誰。
徐繁一面對着方竹溪的肚子猛捶,嘴裡一面說着污言穢語:“你他媽還裝什麼清純?欠操的東西!給你點好臉色看你就開染坊了?你别以為你在舞廳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什麼稀有Omega,就是個千人騎萬人操的爛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