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着他走出了廁所，江萚回到房間，倒在床上睡着了。

方竹溪回想，原先他在南鎮住過一晚，那會兒沒發現江萚有夢遊症。現在回過神來，這夢遊是與精神和情緒壓抑引起，而江萚的夢遊持續時間這麼長，多半是病發有一陣子了。

江萚半道醒過一次，感覺身體很酸，骨頭要散架了似的。他緩緩睜開眼睛，身上的毯子滑了下去。江萚撿起毛毯，微怔。

這毛毯有一股方竹溪的味道。

怎麼會到他身上來了？

方竹溪發現了很有趣的事情。

江萚的夢遊症。

他起來的次數很多，時間差不多在三點左右。不過他始終都重複做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擠牙膏，刷牙。

他聽見隔壁有聲音傳來。

大概是江萚又夢遊了。

他想看看江萚在做什麼。

聲控燈亮了，這一回，有些不一樣，他打開了走廊的壁燈。

方竹溪能清晰地看清他的臉。

他好像是醒了……

方竹溪剛走過去，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忽然在方竹溪的面前停下腳步，方竹溪看着他一晃一晃的。

“……”江萚？

他一下子貼到了方竹溪的肩上，然後埋了進去。

方竹溪手足無措，一下子呆住了。

“江教授？江萚？”方竹溪輕聲喊他，江萚沒什麼反應。他僵直站在原地，雙手不知放在哪裡。

“江……萚？”

還是沒有反應。

走廊的盡頭有副油畫，射燈照亮了過道，江萚整個人看起來有點蔫兒。

眼下大家都在睡覺，方竹溪想着還是把他悄悄帶回房間。正當想推開他時，江萚忽然擡手環住了他的腰。

然後，抱緊了他。

方竹溪聲音都啞了：“我……草？”

嚓嚓。

腳下投來一道陰影，方竹溪後背一涼，蓦地轉過腦袋。

祝長風吊兒郎當地靠在牆壁上，抱着手，撇了撇嘴：“他從小學的時候就這樣了。”

方竹溪一愣：“？”

“你在南鎮不是跟他住過一晚嗎？怎麼？你沒發現？”

方竹溪面色僵住，小聲開口：“……沒。”

“也是，他怎麼會讓你發現呢。要不是今天這種情況……對了，你不是醫學生嗎？引起夢遊症的原因總該知道個一二吧？”

知道是知道，但具體病因和發病情況都不一樣，至于江萚為什麼會有夢遊症，他确實不知道。

退一萬步說，誰敢讓還沒畢業，也沒實習過的大學生看病？

祝長風目光停在江萚臉上，沉默半響，說：“這事兒還得你自己去問他。”

說完，躺回沙發。

“我說，你倆能不能單獨出去住？大半夜走來走去的，我還怎麼睡？”

方竹溪微微皺了皺眉頭：“。”

第二日，陸柏聲醒了。

難得睡了一晚上的安穩覺，他什麼都沒聽見。收拾好了出去，剛打開門就看見祝長風坐在沙發上縮成一團。

西裝褲襯得他雙腿十分修長，白襯衣，銀色腕表，一派領導作風，枯燥又無趣。

這位精英職場男，左手夾着煙，就這麼仰着頭看着窗外的天空。

灰藍色的天，霧氣蒙蒙中，即将破曉。

他在看什麼呢？

雨？天空？建築？

陸柏聲側過身，看着他手上的煙閃着紅色星火，白煙從他指間慢慢升起。

“看什麼？”他走過去。

祝長風把煙掐了：“随便看看，你家真不錯，挺大的。”

“……”

陸柏聲回頭，想着方竹溪還在睡覺，也沒進去打擾，用腳踢了踢祝長風：“哎，早餐，吃不吃？”

“當然要吃了。”祝長風勾唇一笑，“你做？”

陸柏聲十指不沾陽春水，以往都是管家做飯或者點外賣，他自己可不做：“樓下有早餐店。”

陸柏聲讓老闆打包了一些帶回去。

祝長風在身後跟着，盯着看了會兒，忽然問：“你是不是……喜歡方竹溪？”

陸柏聲停住腳步：“你有病？”

祝長風單手插兜，悶頭往前走：“我隻是告訴你，最好不要喜歡他。”

走了一段距離，陸柏聲問：“你什麼意思？”

祝長風擰眉，俨然沒了之前那副輕浮的樣子，正經起來，說：“說真的，你倆不合适。”

陸柏聲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片刻，祝長風朝他走過來：“但我倆就不一樣了，我感覺我們倆挺合适的。”

陸柏聲一聽，立馬拉下臉：“合适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