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張遠揚從後側擠過來問。
方竹溪立馬轉過身:“沒誰。”然後才回過頭确認了一眼陌生号碼。
剛才那條短信也是江萚發來的。
“有事?”方竹溪的語氣一聽就很沖。
周墨見他神情嚴肅,以為又有人找他的麻煩,罵罵咧咧地說:“誰要是敢欺負咱們寝室的人,那就是跟我過不去,我周墨絕不可能坐視不管。竹溪,你把電話給我,讓我來接!”
張遠揚急忙站起來按住他:“你就别添亂了,吃你的燒烤。”
江萚從學校出來,聽見電話那頭聲音嘈雜,還有人叫賣烤串,心裡大概也知道他在哪兒了。
“我過來。”江萚說。
燒烤攤和學校隔了一條後街。
樓下散步的老年人很多,遛狗的,夜跑的,一條街都很熱鬧。
江萚穿過人行道,綠化帶突然竄出一隻狸貓,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腳邊。看起來似乎隻有一個月大,小小的一隻。他往前走,它就跟在後面追。
走了兩步,江萚停住腳步。
“……”他蹲下,小貓立馬往褲腿貼了貼。
身後車水馬龍,想了想,江萚又把它放回綠化草叢裡。
五分鐘後。
方竹溪點開手機,看見好友申請,頓了頓。
頭像看起來有點兒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他點開圖片,雨後的天空下,流雲馱着晚霞,白色窗簾随風飄動,窗外有棵香樟樹。
良久,方竹溪眼神一變,再次點開那棵樹。
這好像是……以前學校那棵香樟樹。
那會兒軍訓,每天都要在操場站軍姿,烈日當空,又曬又累,他隻想沖到那棵香樟樹下休息。
他記得,江萚經常從香樟樹旁邊的那扇窗路過。好幾次撞見有人跟他告白,到後面撞見的次數多了,他也見怪不怪了。
他蹲在樹下乘涼,忽然聽見頭頂有人推窗的聲音,方竹溪仰起頭,正好對上江萚的目光。
兩個人對視片刻,江萚冷着臉,問:“聽夠了沒有?”
方竹溪愣地站起來,眉頭一挑,語氣涼涼地:“沒,怎麼?”
氣氛焦灼,兩個人之間的磁場充斥着火藥味。方竹溪都想着最壞的打算了,大不了就翻進去幹一架。
沒曾想江萚盯了半天,吐出八個字:“沒聽夠那就進來聽。”
方竹溪:“……”
高年級的學生發育得都比較好,不像剛進來的高一新生,江萚的身材修長,胳膊線條很好看,肩膀又寬,校服在他身上穿着好像也沒那麼醜了。
烏雲遮住了太陽,大風刮來,掀起他的衣角。
方竹溪擡眸看向江萚,那雙眼睛要把他盯穿了似的。碎發擋在眉眼間,他的目光清亮,隐隐透出拒人千裡的淡漠。
就一眼,方竹溪莫名感到有些緊張。
他發誓,他再也不來香樟樹下乘涼了。
結果沒過多久,他把人約去了體育器材室。
“……”六年過去了,這些小事竟然還記得清清楚楚。方竹溪點開好友申請頁面,想了會,通過。
沒有備注。
剛通過,手機立馬響了一聲。
O.O已成為您的好友。
這是什麼……
服了。
加他有種丢臉的感覺。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點不争氣。
下一秒,消息發了過來。
[O.O]:周六,研究院,腺體縫合術。
方竹溪蹭地站起來。
[。]:你在哪兒?我過去。
張遠揚剛坐下,見他神情凝重,問:“怎麼了?”
“告訴陸柏聲,我有點事,明天再找他。”說完,忙不疊跑了出去。
張遠揚懵地眨了眨眼,看見那道遠去的背影忽然又轉了回來:“落了什麼東西嗎?”
方竹溪跨進綠化帶,在面裡翻了會,把一瓣多肉丢給張遠揚:“幫我帶回去種起來。”說完人就走了。
張遠揚攤開手心,看着多肉,問周墨:“他什麼時候開始對養多肉有興趣了?”
周墨:“我覺得他今晚特别反常,咱們要不跟上去看看?”
兩人一對眼兒,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方竹溪拐出巷口,遠遠地就看見江萚站在路燈下,跟路标指示牌似的,筆挺挺的。
方竹溪走過去:“等很久了嗎?”
江萚擡眼:“沒。”
方竹溪沉沉吐了一口氣,白天感覺他還有點生氣,現在看起來臉色倒是柔和了不少。方竹溪本來就沒底氣,又朝江萚看了兩眼。
江萚低頭,伸出手,一隻小狸貓正安靜地睡在他的手心裡。
方竹溪眼皮一跳:“貓?哪兒來的?”
江萚:“路邊。”
方竹溪皺眉:“你要養它?”
上回去他家看見那幾盆多肉就已經夠震驚了,方竹溪根本沒想着他能養什麼動物。
江萚搖頭:“不。”
方竹溪盯着他手裡的貓:“為什麼?”
江萚:“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