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井癱坐在地上,内心深處仿佛經曆着一場狂風暴雨。
悔恨與慶幸,如同兩股激流在他心中激烈碰撞,讓他倍感煎熬。
他面色蒼白,仿佛被一抹憂郁的陰影籠罩,眼中閃爍着迷茫與掙紮。
那晚做出的決定猶如一把雙刃劍,既給他帶來了痛苦,也帶來了某種程度的滿足。他後悔自己的沖動和無知,但同時,他也慶幸自己做出了那樣的決定,因為隻有那樣,他心裡憑空生出的罪惡感才能适當減輕一些。
這種糾結的情緒,如同一張無形的網,緊緊地束縛住他的心。
他的思緒如同脫缰的野馬,無法控制地四處狂奔。
那些讓人頭疼的事情,在黑暗的映襯下更加放大,如同鬼魅一般糾纏着他。
床單被他的手捏得皺巴巴的,心底的掙紮與無助,仿佛通過這個小動作展現得淋漓盡緻。
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不知道接下來怎麼面對季未,隻是固執的保持沉默,也不敢再看季未一眼。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推開季未,還自己一片清淨,順便放過季未,還他自由,也給他一個痛快。
可思來想去,他還是舍不得。
……
事已至此,再怎麼後悔也于事無補了。
柳井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一呼一吸之間,心裡的巨大落差被他慢慢抹滅,連同早已跌落深淵的期待。
躺在床上的柳井雙眼空洞地凝視着天花闆,腦海中不斷回蕩的種種瑣事被理智壓下,盡管那些困擾與煩惱如同不散的陰霾,盡數籠罩在他的心頭。
緣分使然,你會在康莊大道上越走越遠,而我隻能被沒落的家族困住手腳,越陷越深。
好歹相識一場,我永遠不會忘記你,但我希望,你能早點忘了我,因為我的存在,隻會成為困住你的枷鎖。
你這樣好的一個人,不應該被我這樣的敗家子拖累……你會娶一個溫柔體貼的女孩子作為妻子,還會和她共同孕育一個可愛的孩子;你會事業有成,你的家庭也會溫馨和睦……
我們之間那無法跨越的性别鴻溝,以及那擺在眼前,無法忽視的深仇舊恨,注定了這輩子,我們有緣無分。
及時止損,早點放下,對你我都好。
……
天邊開始泛起一絲絲微光,預示着黎明的到來。
屋子裡漸漸亮了起來,從昏暗中漸漸顯現出各種物品的輪廓。
他禁閉着雙眼,心裡的委屈與無奈卻在翻騰,如同蛟龍鬧海,混雜着不争氣的眼淚,絲毫不顧他的意願,傾瀉而出。
他恨透了這樣無能的自己。
……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輕手輕腳下樓的聲音,打斷了柳井無節制的自我懷疑與内耗。
聲音不大,但還是被清醒着的柳井捕捉到了。
他知道,是住在對面的趙銀川起來了。
柳井立即清醒過來,随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從自己的腦海中移出去,不再回想。
橫豎都睡不着,柳井索性也跟着起來了。
片刻之後,柳井站在空地上,面對空蕩蕩的衣櫃,陷入了沉思。
昨晚的衣服早就被他扔進髒衣簍了,這會兒肯定還沒洗。
柳井的心裡十分糾結,因為此刻他身上穿的是昨晚趙姨遞給他的睡衣。
他的教養不允許他穿着睡衣在别人的家裡轉來轉去,所以糾結了半天,他還是硬着頭皮走到髒衣簍前,把手伸進髒衣簍,拎起昨天穿過的衣服。
盡管他的心裡十分抗拒,但還是準備把衣服套到自己身上,将就對付一天。
誰料,還沒等柳井拿起衣服往上套,他差點就被撲面而來的藥味熏暈了。
柳井皺着眉,十分抗拒的把衣服拿遠了一點。
看着眼前藥味沖天的衣服,他猶豫了半天,突然覺得穿睡衣也挺好的。
反正趙姨不在,家裡也隻有他和趙銀川兩個人,實在沒必要忌諱什麼。
他索性把髒衣服重新扔回髒衣簍,大搖大擺的下了樓。
下樓的途中,他的餘光掃過這個房子裡的一切,像是在打量。
首先映入柳井眼簾的,是一個寬敞的客廳。
客廳的布置溫馨而舒适,一套深色的沙發擺放在中間,沙發的顔色與牆壁的顔色相互呼應,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沙發前是一張木質咖啡桌,上面擺放着幾本雜志和一盆綠植,為整個空間增添了一抹綠意。
牆壁上挂着一些家庭照片和藝術畫作,展示了主人的個性和品味。
客廳的一側是一間開放式廚房。
廚房的裝修風格簡約現代,白色的櫃門和不鏽鋼的廚具都閃閃發光。
一個大的料理台占據了整個空間的主導地位,各種烹饪器具一應俱全。
此刻,趙銀川正站在料理台前,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廚房的對面就是餐廳,也就是柳井昨天吃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