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隻剩下咱倆了,有什麼話就直說。”
周正站累了,從旁邊拉來一張椅子,大大咧咧的在季未面前坐下了,末了還不忘招呼季未坐下,“别傻站着了,這兒又沒有别人。”
季未果然坐下了。
他靠坐在椅子上,雙手懶散的搭着扶手,十指交叉。
他默默地注視着前方,一雙深潭般清澈的明眸裡,透着若有所思的神色,還有抹難以化解的愁緒。
周正看着眼前明顯心不在焉的季未,還以為他遇到了什麼煩心事,“悶悶不樂的,這是怎麼了?”
“心裡煩”,說罷,季未撩開額前的碎發,擡頭望着天花闆,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煩躁的情緒就像濃霧,讓季未視線模糊,心緒不甯。
“成天操心那些有的沒的幹嘛?活得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季未沒接話。
“别裝死,你找我幹嘛?要是想和我算賬,老子就不奉陪了。”
“之前那事兒确實是我不厚道,但是你也不能全賴我啊,誰知道那王八羔子膽子這麼肥,連警車都敢攔!”
“你覺得我很閑嗎?”季未嫌棄的撇了周正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10年前邕甯孤兒院的那個案子,我和文子越商量過了,我們願意出庭作證,但不是現在。”
“我們之所以決定這樣做,是因為我們覺得,曾經遭受過的苦難和折磨,不能就這麼算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季未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和情緒也沒有任何起伏,仿佛他隻是一個置身事外的叙述者。
季未,文子越以及趙家大少爺趙銀川是10年前邕甯孤兒院那場大火裡僅存的三個幸存者。
以前的季未不叫這個名字,這是後來程景給他取的。
他以前叫季榷言。
這麼多年來,趙家一直把趙銀川捂得嚴嚴實實,從來不讓他和江苑警方接觸,更不可能會讓他出庭作證。
季未逃出邕甯孤兒院後,在公安局呆了幾天,最後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第二天,還是小孩子的文子越也消失了。
後來才警方才得知,季未去了長青公館,在程景的手下做事,而文子越則是徹底消失不見。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去長青公館找季未,想讓他當衆揭發邕甯孤兒院的暴行。
剛開始的時候,長青公館的主人程景百般阻攔,聲稱長青公館沒有這個人。
後來,她實在是不勝其煩,索性讓這些人把長青公館上上下下翻了個遍。
果不其然,季未這個人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同樣被程景捂得嚴嚴實實。
等季未再次出現在江苑警方的視野裡,已經過了很多年。那時候的他早已改了名,重新換了個身份,搖身一變,變成了如今的季未。
文子越是前江苑市刑偵大隊的隊長文錦尋的女兒,至今下落不明。
自從刑偵大隊開始着手調查邕甯孤兒院,文錦尋的獨生女文子越就被人綁架了。
話音未落,周正就炸了。
他沒有想到,沈鋒和自己辛辛苦苦找了那麼久的人,居然真的在季未手裡!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季未居然主動提起自己願意出庭作證。
10年前,江苑市警方接到群衆舉報,稱邕甯孤兒院這個看似合法的收養機構,表面上幫助無家可歸的可憐孤兒,實際做着拐賣兒童的勾當。
警方接到報案後,立即立案調查,卻發現,事情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一名調查員被指派過去調查事件,但他很快就發現,當地一批有權勢的人總是想方設法阻撓他的工作。
當時,立法者和政治權力掮客利用法律将所有記錄都封存起來,試圖隐瞞邕甯孤兒院的秘密。
直到文錦尋的到來,才徹底打破了這個僵局。
為了能夠早日找到邕甯孤兒院犯罪的證據,文錦尋找到季未,希望他能夠協助警方破案。
為此,文錦尋特向他許諾,隻要季未按自己說的做,那他們一定能将犯人繩之以法,并且幫助他找到親生父母,送他回家。
為了查清這個案子,文錦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不僅親生女兒被拐,就連妻子也被人蓄意報複,最後慘死家中。
與此同時,邕甯孤兒院背後的人狗急跳牆,為了掩蓋罪證,不惜用一把大火燒死了裡面的所有人。
那個時候,季未幫助警方查案的事已經被孤兒院裡的人發現了,不知是死是活。
他們隻知道,後來季未和文子越兩個小孩成功逃出來了,但隊長文錦尋卻死在了那場大火裡。
人們都說,文錦尋是為了救那兩個孩子才死的。
最後,由于證據不足,邕甯孤兒院背後的操刀鬼們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至今仍然逍遙法外。
……
“好你個季未,老子當初求你哄你,恨不得把你捧到天上去,結果呢?你說不幹就不幹。”
“還有你把文子越藏哪兒去了?文隊長就這麼一根獨苗,要是她也出事了,你擔得起那個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