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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柳井反而平靜了,不再試圖掙紮,而是慢慢放松身體,準備和他講道理。
“你口口聲聲說不想逼我,那我請問,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聞言,陳傅洲果然放開了他,退後兩步,與他拉開距離,給他留出一個反應的空間。
“我說了,我不想像季未那樣逼你。”
“你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不應該被别人的思想束縛,你應該像高飛的山鳥一樣無拘無束。”
自從放開柳井以後,陳傅洲盡力隐藏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想法,又恢複了原來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
“可我并不覺得你在尊重我。”
“如果這都不算尊重的話,那我請問,我該怎麼做?”
難道我要像季未那樣,不但強迫你,還在你的左手裡放竊聽器和追蹤器嗎?”
“夠了!”柳井再也聽不下去了,無情的打斷了他。
此時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嘴巴微張,卻說不出話來,瞳孔驟然縮小,滿臉的難以置信。
陳傅洲見狀,還以為柳井被吓到了,連忙出聲安慰,語氣輕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哄小孩,“沒關系,隻要你想,我随時可以為你取出來。”
說罷,陳傅洲慢慢走近柳井,朝他伸出了手,想去碰他吊在身前的左手。
卻不曾想,被柳井捂住左手躲開了。
“不用了,你可以走了。”
“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走出這個門,我還是你的病人……”突然,柳井擡起眼眸,掃了一眼面前的陳傅洲,漂亮的眼睛裡滿是冷意,如同料峭寒秋的山風,涼得讓人心驚,“當然,我也隻會是你的病人。”
“……”
陳傅洲也沒有想到,柳井竟然會那麼決絕,不留下一點餘地。
“你明知道季未……”
“那又怎樣?”柳井打斷了他,語氣裡滿是決絕,“我既不會将就别人,更不會委屈自己,至于季未……他想放就讓他放好了。”
陳傅洲氣笑了。
他實在沒想到,為了給季未開脫,柳井既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那又怎樣?再說了,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柳井說完這句話之後,氣氛突然尴尬起來四周流動的空氣仿佛被凍結,整個房間裡透露着一種詭異的安靜。
陳傅洲看着眼前明顯偏向季未的柳井,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一向冷靜理智的陳傅洲這會兒像一個失了分寸的少年一樣,僅僅是因為柳井的三言兩語,就丢棄了盔甲與尖刀,任由柳井在他心裡攻城略地,燒殺搶掠。
來這裡之前,他刻意準備了很久,但在見到柳井以後,他的節奏全被打亂了,先前準備好的說辭也被他抛之腦後,哪裡還想得起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柳井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趙語淩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我可以進來嗎?”
“等一下!”
“不要進來!”
柳井和陳傅洲的聲音同時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
柳井松了口氣,面無表情的推開面前擋着的陳傅洲,朝門口走去,“趙姨,我來給您開門。”
陳傅洲自覺心虛,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脫掉手上的手套,合上了自己帶來的醫療箱。
柳井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趙姨請進!”
趙語淩朝柳井投以微笑,以示回應,才擡腳走進了房間。
“陳醫生,小井的情況怎麼樣?”
“恢複得不錯,就是太瘦了,需要好好調理。”陳傅洲見趙語淩來了,不再看面前的柳井一眼,強迫自己把目光放在其他地方。
聽完陳傅洲的話,趙語淩十分愧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柳井瘦削的肩膀,語氣裡也滿是心疼,“小井确實太瘦了……”
柳井有些尴尬,但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是默默的在趙語淩面前低下頭,一言不發。
見趙語淩來了,陳傅洲也有點不好意思,與趙語淩寒暄了幾句,就打算離開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
“先前提的那個建議,煩請白夫人上心。”
“好的,我會考慮的。”見陳傅洲想要離開,趙語淩也不再留人,大大方方接下了他的話 “陳醫生辛苦了,我送您!”
“不用麻煩,讓柳井送我就行,剛好,我也有些話想要對他說。”
“也好,路上注意安全。”說罷,趙語淩給柳井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送一下人家。
饒是柳井再不樂意,這會兒也沒辦法,隻能乖乖的朝陳傅洲伸出手,語氣不善道:“陳醫生,請吧!”
“小井,怎麼和陳醫生說話的!”就算不明所以的趙語淩再裝瞎,這會兒也不能當做看不見了,佯裝怒意,兇了柳井一句,想借此讓柳井收斂一點。
對此,柳井“嗯”了一聲,既不道歉,也不解釋,高冷之色盡顯。
陳傅洲當然知道柳井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小孩子鬧情緒很正常,不怪他。”面對趙語淩,陳傅洲得體又紳士,活脫脫一個儒雅的長輩。
“那我就先告辭了。”說罷,陳傅洲看了柳井一眼,朝他說道,“一起下去吧。”
“……”
見柳井一直不說話,趙語淩的臉上都快挂不住了,隻好再度開口,“小井,陳醫生和你說話呢!”
“柳井不情不願的說了一句“知道了”,這才慢悠悠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