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埋進被子裡,過了一會兒,又從被子裡鑽出來,打開了自己的衣櫃,從裡面翻出備用床單,将床單蓋在鏡子上面。
他又找來一件外套,蓋住了桌上的電腦。
做完這些以後,他重新回到床上,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活像一具屍體。
突然,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他手忙腳亂的從被子裡爬出來,一刻不停的翻找自己的手機。
或許是他的動作太大,扯動被子的時候,手機竟順着被子滑下去,跌落在地。
柳井見手機掉床底去了,連鞋都沒顧得上穿,連忙下床,彎腰去撿落在地毯上的手機。
果不其然,是季未打過來的電話。
柳井松了口氣,毫不遲疑的按下了通話鍵。
還沒等他開口質問,就聽見季未朝他說了一句“等一下”,接着,便是無休止的沉默。
等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季未說,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
“喂,你……為什麼要在我的手上放竊聽器,還有我的房間裡的攝像頭……你這在侵犯我的隐私。”說這些話的時候,柳井結結巴巴的,語氣裡滿是心虛。
對此,季未沒有辯解。
他當然知道柳井問這個的目的是什麼,“那我明天讓人過來拆掉。”
柳井想聽的,是季未這樣做的理由。
誰知,季未根本沒打算讓柳井如願,甚至還想倒逼他一把,讓他自己說出自己想聽的話。
果然,柳井經不住試探,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季未設下的圈套裡。
柳井回複他:“留着吧,反正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眼看計謀得逞,季未輕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輕笑落在柳井的耳朵裡,顯得尤為突兀。
柳井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突然覺得羞愧難當,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抛出那句話之前,季未就做好了功虧一篑的準備。
他賭柳井一定會心軟,也會縱容他的逾越。
事實上,他賭對了。
“那我可以看嗎?”
柳井沒說話,眼神卻無意識的偏向那被床單罩住的穿衣鏡,臉上泛着不自然的紅暈,“随便你。”
季未當然知道柳井現在在想什麼,也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為了讓柳井别胡思亂想,季未隻得向他保證,“沒關系的,除了我,誰也看不到。”
季未本就是一個極具人格魅力的人,這會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對柳井說這種話,下意識會讓柳井覺得,他在故意引誘他。
這會兒柳井的嗓子發幹,臉上也燥得不行,隻得快步走進衛生間,來到洗手池旁邊,用冷水洗臉,試圖把臉上的溫度降下去。
聽着對面傳來的水聲,季未不明所以,隻得等水聲停了,才疑惑的開口問道:“你在幹什麼?”
柳井哪裡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在幹什麼,故意岔開話題,說道:“我要去上學,聽說是你名下的産業……勞煩季總通融一下,讓我走個後門。”
在冷水的刺激下,柳井這會兒清醒了不少,先前被埋沒的那股子渾勁兒也上來了,一心隻想犯賤。
“你睡都睡了,總不能不負責吧!”
季未一聽,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哪裡還能維持得住理智,恨不得柳井說什麼就是什麼。
先前和昊宇的那些堅如磐石的對話在此刻看來,脆弱得如同一張薄薄的白紙,長風一吹,就飄遠了,再也找不到蹤迹。
如果昊宇在這兒,一定會笑着罵季未“沒出息”。
“那你想怎樣?嗯?”
“不是說了嗎?我要走後門。”
“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來,我都滿足你。”
“開學那天,記得叫學校領導去校門口迎接我;我上學可是要帶手機的,讓他們别收我手機;還有,我就是翹課了,也不能管我,更不能讓我當着所有人的面念檢讨。”
聽着這些無理的要求,季未也不嫌煩,甚至還耐心的問了一句:“除了這些,還有嗎?”
柳井陷入了沉思。
他實在沒有想到,季未連這都能忍。
一般來說,這種性質的學校隻能是私立的。據他了解,江苑那些口碑不錯的私立學校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所有人都處在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裡,很少會出現區别對待某個學生的情況。
由于學費高昂,所以這裡面并不缺家境殷實的學生,但在規則面前,他們就算再不滿學校的制度,也隻能低頭。
同時,這邊的私立學校普遍實現軍事化管理,抛開高昂的學費不談,學生們即使再有錢,也隻能在學校寄宿,不能随便外出,更不能攜帶任何電子産品進校。
這裡一個月才放一次假,所以家長們要是想接孩子回家,隻能一個月以後再來,絕無例外。
在軍事化的管理下,所有學生都得學會整理自己的内務。
穿衣疊被打掃衛生什麼的都是基本操作,還得在有限的時間内完成,不得拖沓,更不能蔑視規則,挑戰學校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