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站在原地,目送失魂落魄的娜塔莉亞離開。就在剛才,他拒絕了娜塔莉亞以私人名義贊助他的好意,并且向她表态,自己目前沒有要跟着她去東歐平原的想法。
娜塔莉亞遭拒後雖然心裡不舒服,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依舊是那副無所謂的态度。
等送走了娜塔莉亞,季未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
柳井一直在密切關注着這邊的動态,當他瞥見季未的身影漸漸靠近時,他迅速地将頭轉向一側,臉上迅速堆砌起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掩飾内心的不安與慌張。
然而,那雙微微閃爍的眼眸卻不經意間洩露了他内心的波瀾。
對此,季未渾然不知,慢條斯理的走到柳井身旁,彎腰替他系安全帶。
柳井本想趁季未打開車門的那一刻沖出去的。
或許是季未身上的香水味太好聞,以至于柳井短暫的慌了神,哪怕那張猶如藝術品的臉湊到跟前,他都不敢擡頭欣賞,隻是自顧自低着頭,任由季未擺弄,哪裡還想得到要逃跑。
上車以後,見柳井依舊不搭理自己,季未便識趣的保持沉默,想着等柳井冷靜下來再說。
面對全神貫注駕駛、無暇理睬自己的季未,柳井心中的怒火如烈火燎原般熊熊燃燒。
他憤懑地想,這人真是毫無顧忌,不僅對自己的行為未曾給出任何解釋,還擅自決定自己的去向,全然不顧及自己的意願。
他越想越覺得心頭難平,怒火中燒,内心也在這一刻湧動出要将季未的祖宗十八代都一一責問的沖動!
柳井正盯着季未的身影出神,心裡卻在盤算着怎樣才能讓季未難受。
季未雖然沒回頭看,但他一直能察覺到身後柳井投來的灼熱視線。不知怎的,本該平靜如水的他突然生出了想要逗弄柳井的心思。于是季未故意擡眸,想通過後視鏡,隔空與身後的柳井對視。
柳井來不及躲閃,猝不及防的對上了季未那雙盛滿蔚藍銀輝的眼睛。
在兩人目光交彙的瞬間,底氣不足的柳井就像是個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發現的小偷,頓時感到驚慌失措,心中也亂成一團,連忙倉皇地移開視線,試圖逃避這突如其來的尴尬。
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慌亂中緊緊抓住安全帶的一角,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見目的達到了,季未不再看他,也沒出聲打擾,嘴角卻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就連眼神也柔軟了三分,像是會溺死人的春水,從裡面散發出陣陣餘香,引人沉醉。
過了好一會兒,柳井才逐漸從這種尴尬的情緒中緩過神來。他覺得自己這樣真是可笑至極。
等徹底想明白這些,柳井的心态也調整得差不多了。于是他重新挺直了腰闆,理直氣壯地回望季未,并且毫不留情地翻了個白眼,仿佛在表達着自己内心的憤怒和不滿。
誰知,季未卻不按套路出牌,見柳井上鈎了,明知故問道:“你剛才是在看我嗎?”
眼看被戳中了心事,柳井倔強的轉過頭去,企圖回避他的進一步試探。
一時間,狹窄的車廂裡安靜得可怕,名為沉默的大手籠罩在上方,朝底下的兩人伸出無數根泛着銀光的絲線,将兩人貫穿,覆蓋,不留一點空隙。
柳井本就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這會兒見季未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一句解釋都沒有,他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說出來的話也染上了三分火氣:“季總今天吃錯藥了吧!放着那些多情妩媚的小情人不要,怎麼想着來找我?”
季未這會兒正在想事情,聞言愣了一下,并沒有第一時間理解柳井的意思。待他反應過來後,無奈的笑了:“瞎想什麼呢?我沒有情人。”
“呵,大家都是男人,心裡想的背地裡幹的哪點不一樣?裝什麼呢?也不嫌累得慌。”
柳井的話語剛落,恰逢紅燈亮起,季未順勢将車穩穩停下。他轉過頭,目光認真地直視着柳井,開始耐心且細緻地回答他的問題:“不是這樣的,小井,你還小,會被外面那些不健康的言論誤導很正常。”季未頓了頓,繼續道:“一段感情中或許會出現敗類,但這不應該成為衡量所有男性的準繩,畢竟隻是個例。”
望着季未那雙真誠純粹的眼睛,柳井突然覺得季未變了,變得十分陌生,以至于他險些認不出來。
以前的季未清冷,矜貴,克制。最重要的是,他從來不做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至于現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柳井甚至都不敢相信季未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雖然不合時宜,但柳井還是問出了口,畢竟他已經憋了太久了:“你年輕,多金,還單身,身邊的莺莺燕燕肯定少不了,隻在一棵樹上吊死,不覺得太虧了嗎?”
柳井看似是在替季未惋惜,實則是在旁敲側擊季未的情感經曆,同時也在試探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
季未是何等的聰明,當然聽得出來柳井的話外音。不過,他并不打算順柳井的意:“我要訂婚了。”
我要訂婚了。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轟”的一下在柳井耳邊炸開,震得他頭腦發蒙,裡面空白一片。他震驚的看着眼前淡然的季未,瞳孔驟然放大,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突然說這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