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護他一輩子，全看謙叔您配不配合。”說罷，季未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蘇文謙，視線卻落在病床上躺着的林修吟身上：“照顧林老師這麼多年，您也累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經過這次的神經修複手術之後，修吟她……真的能醒來嗎？”蘇文謙接來季未遞來的蘋果，卻沒動，而是放到一旁，目光同樣一錯不錯的盯着林修吟。

病床上的林修吟雙眼緊閉，面無血色，嘴唇幹裂，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她身上的大部分皮膚都是通過植皮手術修複的，盡管呼吸機和其他儀器日夜不停地工作，維持着她微弱的生命，但她卻仿佛與這個世界失去了聯系，從來不肯輕易給外界一點反饋。

望着昔日親密無間的妻子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蘇文謙有些于心不忍，以至于他的目光不敢停留太久，隻好匆匆别開視線。

“隻要家屬同意進行手術，醒來不成問題。”季未将水果刀放下了，接過下屬遞來的毛巾，仔仔細細地擦淨了手。

“M國那邊怎麼說？”

“情況很理想，您大可放心。”

“榷言，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蘇文謙重重的歎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

就在季未以為蘇文謙即将松口之際，誰料，蘇文謙突然話鋒一轉，讓季未措手不及。他說：“這件事我考慮了很久，如今也想明白了。修吟所受的傷害是無法逆轉的，即使她能僥幸醒來，也隻能是日日生活在煎熬之中，難以再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謙叔的意思是您要放棄，對嗎？”說話間，季未朝門口立着的昊宇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進來了。

聞言，蘇文謙“唰”的一下站起來了，語氣裡滿是愧疚和不安：“感謝季總這麼多年來的照顧，可我真的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妻子醒來以後被現實壓垮，走入絕境。”

“再好好想想，林老師出事的時候予甯還小吧，難道她不想和自己的母親說說話嗎？”季未的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容，可那笑意不達眼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不高興了。

“予甯她……”蘇文謙把心一橫，索性豁出去了：“她很早就習慣了沒有母親陪伴的日子，所以不管修吟會不會醒來，她都不會在意。”

“既然她不在意，為什麼還要趁着醫護人員換班的空隙，偷偷跑進這間病房？”

蘇文謙按捺住心裡的不愉快，小心翼翼道：“真的不能放過修吟嗎？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林老師是好人，可是白趙兩家的人不知道啊！”季未的語氣依舊溫和客氣，可說出來的話卻充滿了不容拒絕的意味：“隻要我的人往後退一步，那兩家就會像餓狼一樣立刻撲過來，将林老師蠶食殆盡。”

“所以這個手術修吟非做不可，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

“好，什麼時候？”認清了季未不可能退步這個現實後，蘇文謙就是再不情願，此刻也隻得妥協。

“下周一。”

“動身之前記得帶予甯過來一趟，讓她好好給她的母親告個别。”

蘇文謙不說話了，顯然是默認了。

過了許久，他這才重新出聲：“你這次來，不單單是為了修吟的事吧！”

“不愧是謙叔，連這個也能猜到。”眼看窗戶紙被捅破了，季未不再遮掩，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麼多年來，謙叔為悅知書院做的一切我和程總都看在眼裡。知道您管理不易，所以我這次特意為您找來一個幫手，希望能替您分憂。”

自從季未提出要來探望林修吟起，蘇文謙就猜到了他要有所動作了，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季未竟然還敢往這趟渾水裡塞人，當真是怕場面不夠混亂，特意來一趟，好替那些人加把火。

“你想好了嗎？一旦鬧大了，可就不好收場了。”

“沒關系，我兜得住。”季未的笑意不減，語氣依舊。他雖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但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有條有理的，提出來的要求也是，雖然有些無理，但也不會惹人厭煩。

“這樣也好，隻是你口中的這個幫手日後有的忙的了。”說話間，蘇文謙瞥了一眼季未身後站着的昊宇，見對方也在打量自己，便禮貌地沖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