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也不說話,就這麼偏頭看着他,眉眼含笑,甚至還有心思關心柳井渴不渴,擺明了沒有把東陸的困境放在眼裡。
其他人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尤其是東陸集團的高層,他們面上依舊保持着職業性的微笑,眼神中卻全無一絲焦慮與不安,顯然是早有對策。
看着季昊兩人如此作為,阿芷見怪不怪。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也加入了逗貓的行列:“這麼說來,東陸這是要完了呀!”
柳井十分配合的搖了搖頭,一字一頓道:“不清楚,畢竟我不是當事人。”
昊宇氣笑了,恨不得替在場的各位股東上去揍柳井這個混小子一頓:“柳井小少爺說的沒錯,東陸目前的處境的确很危險,不過還沒到鳥盡弓藏那一步。”
程序池也開口了,語氣裡滿是對柳井的質疑:“表哥,你是不是忘了,東陸的背後是程氏法界精英團。”
“那又怎樣?在這個行業,對錯是最不要緊的,利益才是一切平衡的支點。如果非要争個對錯,我隻能說東陸本身也有很大的問題。”
柳井本來隻想走個過場的,誰承想程序池激起了他的鬥志,他今天非要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争個高低不可:“與其在這裡讨論誰對誰錯,還不如扪心自問,為什麼東陸的核心技術資料會被中恒盜走?盜走後會引發什麼後果?怎樣才能恢複和提升自身的信譽……”
昊宇也一反常态地嚴肅起來了:“你是在質疑東陸以及各位代表的能力嗎?”
“質疑倒談不上,我沒那個資格,但如果我是東陸的戰略合作夥伴,我一定會對東陸非常失望。”
“核心技術資料被盜對一個企業而言是極為嚴重的打擊,屬于不可饒恕的原則性錯誤。投資人又不是人傻錢多的冤大頭,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不臨陣倒戈就不錯了。”
“……”
一時間,在場的人全都面面相觑,誰也不肯開口打破沉默,告訴柳井其實這是一個專門針對中恒集團的陷阱。
季未一直在留意柳井的動向,見他不說話了,便主動接了他的話:“柳井小少爺說的很對,在這場事故裡,東陸的确需要承擔很大的責任,至于造成的損失,我們也該一力承擔。”
季未轉頭看了柳井一眼,突然話音一轉:“然而,不破不立,破而後立,大破大立,曉喻新生。”
“如果東陸連孤注一擲的勇氣都沒有,甚至不用中恒動手,我們自己會走向滅亡。”
話都說到這個分上了,季未也不藏着掖着,索性和各位來賓攤牌了:“自從走上賭桌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注定了不得善終。與其被人打倒後淩辱,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将對手踩在腳下,各位還有異議嗎?”
甯術挑眉一笑,率先表明自己的立場:“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明珲永遠是東陸最堅強的後盾。”
“東陸的原班人馬裡沒有異己,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昊宇頓了頓,繼續道:“不管未來東陸能否在這場厮殺中存活下來,我們都會是集團最堅定的開拓者和奠基人。”
阿芷慢悠悠地轉頭看向程序池,示意他趕緊表态,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程序池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時間還摸不着頭腦,隻好把程老太爺搬出來:“我爺爺曾交代,說季總永遠是我程家的一份子,東陸的存亡與程氏息息相關。雖然我還不了解具體情況,但是請各位放心,程氏法界精英團将誓死捍衛東陸集團的一切正當權益。”
聞言,季未的臉上全無一絲驚訝神色,顯然是早有預料。他點了點頭,禮貌道:“那就有勞各位了。”
柳井不敢再聽下去了。
其實這件事情本不難琢磨,先是趙家繼承人趙北析,以叁钰遺子的身份繼承了東陸高層叁趁的股份。緊接着,東陸的核心技術資料被盜,這一連串事件自然引發了風波,讓人難以不将懷疑的目光投向趙北析。
然而,風波剛剛興起,幾乎還未傳開,兩江地區便迅速聚集了衆多重要人物,且此次聚會竟是由受害者東陸主動發起,這其中的蹊跷不言而喻。
細細分析,東陸作為行業的領航者,甯家财力雄厚,程家則權勢顯赫,三者非但沒有進行任何談判,反而直接達成了某種共識。這一切,都明确地指向了一個目标——中恒。顯然,他們的行動有着更深層次的意圖。
想通了的柳井“唰”的一下站起來,也不看任何人,不卑不亢地說道:“不然我還是回避吧,這樣各位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别胡思亂想,沒人會顧及你的存在。”季未也跟着站起來,微微低下頭,和柳井對視。
“算了,我還是走吧,這不是我該聽的。”
“那我送你出去。”見柳井的态度如此堅決,季未微微歎了口氣,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将柳井送到門口,季未也跟着出來了,還特意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你想回去休息還是去教室上課?”
“上課吧!總得去混個臉熟。”
季未俯身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别太累了,要是有不想做的事,讓叁愧替你做。”
“行了,我知道。”柳井不耐煩的朝季未擺了擺手,轉身就要走。幾秒後,他終于反應過來了,猛然轉過頭來看着季未:“你剛才說誰?”
“叁愧。”看着柳井這幅像是見了鬼的表情,季未突然笑了:“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