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銀川那邊鬧哄哄的，說什麼都聽不清，趙語淩隻好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對面的嘈雜人聲消失了才再次開口：“小井的電話沒人接，學校的老師也說今天晚自習沒見着他，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對面沉思片刻，這才緩緩出聲：“下午高叔來過了，還把柳井的東西都帶走了。他轉告我，柳井得住校，隻有放假的時候才能過來。”

趙語淩的眉頭緊鎖，冷聲道：“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人和我商量？”

趙銀川不說話了。過了好久，他才重新開口，語氣裡滿是說不盡的疲憊：“柳井大概率不會回來了，就算他想，季未也不會松口的。”

趙語淩與其他趙家人不同，柳井對她而言，是她唯一的摯友的孩子，自然應當被細心呵護。盡管初見時她的心中摻雜了許多複雜的情感，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由衷地心疼起這個孩子。“為什麼會這樣？小井怎麼可能願意跟他走呢？”

“媽……”趙銀川輕聲喚了趙語淩一聲，語氣平淡地說道：“東陸和中恒的合作徹底崩了，兩邊一直僵持不下，誰也不肯讓步，估計這場官司會拖很久。還有，爺爺快不行了，您抽個時間回來看看吧！”

聽聞這個噩耗，趙語淩起初并不在意，但一想到老爺子死了就輪到趙北析當家了，她就有點後怕，生怕趙北析會聽他媽的話，把趙銀川趕出家門。

“你現在在哪裡？”

趙銀川不說話了，過了許久，久到趙語淩以為趙銀川早已挂了電話，對面突然傳來白宇的聲音，吓得趙語淩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親愛的夫人，你該回家了。”

趙語淩竭力保持平靜，可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别再折磨銀川了，我明天就回來。”

“那樣最好……”白宇滿意的笑了：“那我們明天見。”說完白宇就把電話挂了。

趙語淩心事重重的把手機反扣，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低垂着頭，十指深深陷進早已染上雪白風霜的發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白宇總是這樣，每當想讓趙語淩回去時，總是用趙銀川來威脅她。他甚至還揚言，說趙語淩要是不肯回去，那趙銀川也别想離開。

趙語淩沒有辦法，隻能一次又一次妥協，這次也不例外。

白宇把手機扔給趙銀川，屈起的指節敲了敲桌面，示意趙銀川回過神來：“繼續說，這段時間裡，你媽還做了什麼？”

趙銀川低着頭，看不清神色，一邊向白宇彙報這段時間趙語淩的動向，一邊在心裡謀劃這一次該怎麼脫身：“我媽這幾天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平時很少回來，就算回來了，呆上幾個小時就會離開。”

“有其他男人和她搭讪嗎？”

問到這裡，趙銀川已經不耐煩了。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白宇的人形監視器，無時無刻不在替白宇觀察趙語淩的動向，偏偏這又是他最厭惡的：“沒有，我媽不是那種濫情的人，她有自己的原則和标準。”

“你是在嘲諷我不夠忠誠，是嗎？”白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也平淡得可怕，顯然是在醞釀接下來的暴風雨：“我給了趙語淩她想要的一切，包括她所謂的一文不值的‘自由’，可是我想要的呢？她給了嗎？”

白宇顯然是魔怔了，一想到這麼多年趙語淩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樣子，他就氣得肝疼：“如果她願意為我孕育一個生命，那我們怎麼可能會走到這一步？”

趙銀川不敢看白宇的眼睛，下意識低下頭來：“這不是我可以評價的。”

“我們本來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再生一個像柳井一樣的孩子，做一對平凡的夫妻……要不是有你的存在，我的家庭何至于分崩離析？”

趙銀川終于忍不住了，嘲諷道：“白總不妨扪心自問，您有做好一個父親的覺悟嗎？”

明知這些話會激怒白宇，但趙銀川還是要說出來：“您還不明白嗎？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媽會變成這樣，全拜你所賜。”

話音剛落，原本鬧哄哄的書房霎時間安靜下來，原本還在叫嚣着貶低打壓趙銀川的人全都識趣的閉上嘴巴，生怕會殃及池魚。

見白宇的臉色變了，不等白宇指示，姚銘便自作主張，狠狠抽了趙銀川一巴掌，大聲呵斥道：“少爺，請您謹言慎行!”

姚銘還想打第二下，卻被白宇制止了。

白宇高傲地朝地上跪着的趙銀川擡了擡下巴，看趙銀川的眼神滿是蔑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看一個垃圾：“敢對我的私事指手畫腳，呵，你算什麼東西？”

趙銀川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清晰顯露出一個巴掌印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盡管心裡充滿了屈辱與不甘，但面上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如既往的順從：“對不起，沒有下次了……”

白宇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明明是在和其他人聊天，言語間卻總是有意無意的嘲諷趙銀川：“到底是外面撿來的野種，難免會上不了台面，讓各位見笑了。”

“這是哪裡的話？如果不是白總，少爺就不是如今的少爺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着谄媚道：“白總您的本事我們是知道的，就是這底下的人啊！不能為您争口氣，不然柳井也不會跟着季未跑了。”

另一個人也跟着附和：“是啊，白總，您就是太念及舊情了。”

這一番馬屁拍得白宇心情舒暢，沒一會兒就展露笑顔了：“好了，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說說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趙銀川的心中充滿了壓抑與無奈，每一次與白宇的交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會傷及無辜，尤其是他最在意的母親趙語淩。因此，他學會了在白宇的眼皮子底下不動聲色地行動。

每當白宇用母親趙語淩作為籌碼來威脅他時，他雖内心憤怒，但面上卻總能保持冷靜，盡量不讓白宇察覺到自己的真正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