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汶泊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醫生的暗示。他深深看了昊宇一眼,随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也不回的跟着白胡子醫生出去了。
“好了,現在隻剩下我了,陳醫生有話直說。”昊宇不想和他兜圈子,索性開門見山,将問題擺到台面上來:“病因是什麼?”
陳傅洲推了推眼鏡,不苟言笑,顯得他嚴謹又鎮靜,平常人哪裡看得出來他其實是在為柳井開脫:“我是醫生,為病人排憂解難是我的天職,同樣,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季總對我的病人胡作非為。”
“凡事都該有個限度,這句話希望季總能銘記于心。”說完,陳傅洲朝昊宇微微欠身,卻不主動離開,顯然是在等昊宇的回複。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昊宇就是再蠢,此刻也該明白陳傅洲的潛台詞了:“陳醫生請放心,我一定代為轉達。”昊宇朝陳傅洲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朝他下逐客令:“今天辛苦了,我先送你出去。”
“……”
即使陳傅洲心有不甘,此刻也不得不屈居人下,按昊宇說的做:“不用麻煩了,您去照看病人吧!”說罷,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終于送走了所有人,昊宇癱坐在沙發上,對着天花闆長舒了一口氣。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淩晨四點了,再過3個小時,天就該亮了。
昊宇揉了揉眉心,确保自己足夠精神,這才站起身來,蹑手蹑腳地進了柳井的房間。
說來也怪,柳井這人平時任性得不行,無數次讓昊宇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拿個麻袋套上頭打一頓,這會兒睡熟了,蜷縮成一團,看上去不僅沒那麼招人恨,反倒有些可憐。
柳井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呼吸聲雜亂無章,時而輕緩,時而密集,一看就睡不踏實。昊宇順勢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垂着目光打量柳井。
這是他前老闆的孩子,也是他存在的唯一依據。他是被人賣進長青公館的“商品”,有幸被程景挑中,帶在身邊培養。托柳井的福,他的前20年過得肆意潇灑,不用再分心去思考生存的問題。前老闆對他也還不錯,唯一的要求,也隻是讓他在柳井成年以後無條件追随他,僅此而已。
如果他沒有背叛長青公館,也沒有加入季未的陣營,那麼現在他應該會遵守約定,常伴柳井身旁,傾盡全力去幫助他。
如果他選擇跟着柳井,那柳井在這場角逐裡就不會那麼被動了,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
昊宇正想的出神,沒注意到本該熟睡的柳井此時已經醒了,正在冷眼打量他。
“你在這裡幹什麼?”
聞言,昊宇這才回過神來,對上柳井的視線,随口解釋道:“等着給你換新藥液。”
柳井不想理他,當着昊宇的面拔掉針頭,擡手朝他的臉扔去:“現在不用換了,你可以走了。”
“……”
昊宇都無語了,但他又不能沖柳井發火,隻好憋着一股氣,掏出手機給陳傅洲打電話。還沒等電話接通,柳井就抽走了他的手機,挂斷了電話。
“聽不懂嗎?我現在要休息,不想輸液,也不想看見你。”
昊宇沒轍了,深吸一口氣,開始和柳井講道理:“你是不是生氣了?因為我逼你給季未打電話。”
柳井又不理人了,憋着氣,卻不肯說話。
昊宇早就料到了柳井不會輕易承認,也不逼他,自顧自說道:“季未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唯獨今天不行。”他歎了口氣,繼續道:“眼下東陸集團成為衆矢之的,稍有不慎就會被淘汰……這個你不關心,沒關系,我們來談點你感興趣的。”
“據内部消息稱,長青公館即将公開拍賣。屆時,除了東陸和中恒,冬宮商盟以及環球金鼎兩大投行也會參與競拍……今晚的晚宴關乎我們所有人的未來,你說,他要是走了,後果誰來擔?”
果不其然,一提到長青公館,柳井就精神了。他一改先前愛答不理的樣子,快速從床上爬起來,“唰”的一下湊到昊宇跟前,急切的問道:“你是說季未要收購長青公館?”
昊宇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把他推了回了去:“不是要休息嗎?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說完,昊宇故意站起身來,裝出一副要走的樣子來,想讓柳井挽留他。
見昊宇轉身欲走,柳井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默不作聲地扯過被子,緩緩蓋在身上,随後便倒頭睡去。
“……”
昊宇再也忍不住了,朝床上裝死的柳井大聲咆哮:“喂,長青公館好歹是你家的産業,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柳井已經煩了,不想再多說什麼,但為了打消昊宇的顧慮,他隻得揀些别人想聽的話說:“長青公館已經不姓柳了,我就是再關注,又要什麼用?再說了,我又買不起,還不如不知道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
“算了,沒什麼,你早點睡吧。”昊宇終究還是沒能把那些話說出口,一方面是怕柳井希望落空,另一方面則是他想讓季未親口告訴柳井,畢竟季未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希望柳家好的人。
等昊宇走後,柳井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鎖死房門,這才重新回到床上,從枕頭底下拿出陳傅洲偷摸着塞給他的手機。
他剛開機,手機頂端立刻彈出來一條短信,不知道是誰發來的,内容是:“其實你是故意的。”